“记……记住了!三百块一张!少一分不卖!”阿宝用力点头,手心全是汗。
“嗯。”爷叔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示意他可以下车了。
阿宝浑浑噩噩地下了车,黑色桑塔纳悄无声息地滑入福州路的车流中,消失不见。他站在巷口,初春的冷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惊涛骇浪。三百块一张!爷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为他们指明了一条通往两千七百块巨款的捷径!这比他们倒腾一百条外烟赚得还多!而且,似乎……安全?
第二天下午,阿宝如约而至。他特意换上了最干净的一件旧夹克,把头发也用水抹了抹。两点整,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戴着鸭舌帽、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巷口。他走到阿宝面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只低声问了一句:“东西带了?”
阿宝紧张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内侧口袋。
“跟我来。”男人转身就走,步伐不快不慢。阿宝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街过巷,最后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小弄堂,在一扇不起眼的黑色木门前停下。男人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确认了一下,才将门完全打开。
里面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小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个穿着灰色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精明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他面前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包。
“货呢?”灰夹克男人开口,声音平淡。
阿宝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九张崭新的认购证。他按照爷叔的吩咐,把身份证也放在了桌上。
灰夹克男人拿起认购证,一张张仔细查验,尤其仔细核对了号码和身份证信息。他的动作很慢,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阿宝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灰夹克男人放下最后一张证,抬眼看向阿宝:“九张连号,品相完好。按规矩,两千七。”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意思,直接拉开人造革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厚厚三沓用银行封条扎好的“大团结”(十元面额人民币),每一沓都是一百张,整整一千块。他点了两千七,一起推到阿宝面前。
“点一点。”
阿宝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钞票,大脑一片空白。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颤抖着手,拿起一沓,笨拙地数着。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数了好几遍才确认一沓是一百张。二沓二千块,加上七十张散票,总共两千七百块!一分不少!
“没……没问题。”阿宝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灰夹克男人点点头,收起认购证和身份证(核对后归还),不再多说一个字。那个带路的中年男人示意阿宝可以走了。
阿宝把钞票胡乱塞进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洗得发白的帆布挎包里,紧紧抱在胸前,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扇黑门。他一路狂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直到确认身后没人跟踪,才在一个无人的墙角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他拉开挎包拉链,看着里面那厚厚的钞票和散票,真实的触感和油墨的香气终于让他确认——这不是梦!他们真的有了两千七百块!
回到咸亨路阁楼,当阿宝把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砸在破桌子上,倒出里面小山一样的钞票时,陶陶和小闲彻底傻眼了。陶陶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他抓起一沓钱,反复地看,用力地捏,甚至放到嘴里咬了一下(被阿宝一巴掌拍开)。小闲则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眼镜滑到了鼻尖,他呆呆地看着那堆钱,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席卷了他们。
“爷叔……爷叔他……”陶陶激动得语无伦次,“阿宝!我们……我们发财了!”
阿宝没有像陶陶那样狂喜,反而感到一种更深的敬畏和后怕。爷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他们从濒临绝境一步登天!这不仅仅是钱,这是对他们命运的一次精准而冷酷的操盘!他再次想起了那句话:“烧得出金子,也点得着棺材。”这笔钱来得太容易,太巨大,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
几天后,第一次摇号结果公布。阿宝他们卖掉的那九张连号认购证,竟然一张都没有中签!消息传来,陶陶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卖得好!卖得太好了!爷叔神了!”他无比庆幸听了爷叔的话。小闲也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阿宝则沉默不语,心中对爷叔的敬畏达到了顶点。爷叔不仅给了他们生路,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们从一场可能血本无归的赌博中拉了出来。
这笔两千七百块的巨款,成了阿宝人生中第一桶真正意义上的金。他没有像暴发户一样挥霍,而是听从了内心深处对爷叔的敬畏和依赖。他再次通过那个神秘的渠道,给爷叔递了消息,表达了感谢和希望继续追随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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