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争缓缓放下茶杯，抬眸，目光平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更是听不出丝毫波澜：“我当是谁，弄出这般大的动静。原来是你这只聒噪的麻雀又迷路闯祸了。”
“你才麻雀！你全家都麻雀！”姬明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也顾不上震惊了，叉着腰就怼了回去，“本仙子是正经下来游历……视察！视察我徒弟的道统！倒是你！沈老魔！你不在你的九幽冥狱待着，跑这来吓唬小朋友干嘛？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一旁的苏晚晴和李萱看得目瞪口呆。这位……这位看起来比她们还跳脱灵动的仙子，竟然是圣女的师父？上界大能？而且……她居然敢这么跟师尊说话？还叫师尊……沈老魔？
白琉璃也落回院内，看着自家师父和那位沈前辈之间火药味十足却又透着诡异熟悉的对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上前打圆场：“师父，您和前辈……”
“小琉璃你闭嘴！”姬明月没好气地打断她，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沈无争，“说！你是不是跟踪我？！还是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标记？怎么我到哪儿都能碰到你！”
沈无争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跟踪你？姬明月，你是不是又偷吃了紫曦仙子园里那棵傻树的果子，把脑子吃坏了？本座行事，何须向你解释？倒是你，每次闯了祸就往下界跑，这次又是烧了谁的宫殿，还是拔了谁的胡子？”
“你胡说！我没有！”姬明月脸一红，明显有些心虚，但嘴上绝不认输，“我那是……那是艺术性的切磋交流！是他们不懂欣赏！还有，上次明明是你把赤脚大仙的洗脚池冻成冰坨子扔进凌霄宝殿的！凭什么算在我头上？！”
“哦？若不是某只麻雀先偷了他的渡厄仙舟去银河捞星星，撞塌了半阙月宫，他会气得追着你跑，以至于踩塌本座冥狱的边墙？”沈无争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
“那……那后来我不是帮你把他引到瑶池去了嘛！凝宵真君的簪子划花了他的脸，他哪还有空找你麻烦！”姬明月争辩道，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现在是在说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两位上界大能如同孩童拌嘴般互相揭短，内容却骇人听闻……烧宫殿、拔胡子、冻洗脚池、砸月宫……，白琉璃、苏晚晴、李萱三人早已石化当场，信息量过大，让她们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沈无争似乎懒得再跟她纠缠，重新端起茶杯，淡淡道：“本座在此，自然有本座的理由。倒是你，吵死了。”
姬明月气结，胸口起伏，瞪了他半天，忽然眼珠一转，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狡黠的笑容，凑近几步，歪着头打量着沈无争：“咦？不对劲哦沈老魔。你平时可不是这么有耐心跟人废话的。居然还收了徒弟？还是两个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她的目光在苏晚晴和李萱身上扫过，带着浓浓的好奇和探究，最后又落回沈无争身上，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在天上待腻了，跑下来玩……养成的游戏？啧啧啧，沈无争啊沈无争，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噗——”李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巴。
苏晚晴也是一脸古怪。
沈无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来你确实病得不轻。”
姬明月却不依不饶，围着沈无争转了一圈，像只好奇的猫：“别不承认嘛！说说，这两个小徒弟是什么特殊体质？还是身负什么惊天大因果？值得你沈老魔亲自下界来当保姆？哦对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还感觉到一股挺有趣的小家伙的气息，带着点……嗯……毁灭又新生的怪味儿，跟你身上的死气有点像但又不一样，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她说的自然是林昊。
沈无争终于放下茶杯，看向她，目光深邃：“姬明月，你别让我找到理由动手。”
“切，吓唬谁呢！”姬明月撇撇嘴，但终究还是有点发怵，没再继续追问林昊的事，转而道，“不过嘛，既然碰上了，那本仙子就勉为其难，在这里玩几天好了。小琉璃！”她转头看向白琉璃，“给为师准备个住处，要离这老魔头远点的！最好风景好点，灵气足点，再弄点好吃的！”
白琉璃：“……”
她感觉自己圣女的高冷人设快要维持不住了。
沈无争淡淡道：“随便你，别来烦我。”
“哼，谁要烦你！我是来看我徒弟的！”姬明月扬起下巴，拉着白琉璃就往外走，“走走走，小琉璃，带师父逛逛你的地盘，跟我说说，这老魔头有没有欺负你？别怕，有师父给你撑腰！”
声音渐行渐远，只留下院内无奈的沈无争和面面相觑的苏晚晴、李萱。
李萱小声对苏晚晴道：“师姐，这位仙子师父……好像……挺有趣的？”
苏晚晴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这位上界大能的降临，恐怕会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鸡飞狗跳。
而沈无争，则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只是无人看到，他唇角那一闪而逝的、极其微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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