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许薇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当沈默的助理?要不,月月,你看我怎么样,要不我也辞职?”
苏曼还处在震惊中:“可是…可是我完全不懂画画…”
“助理不需要懂创作,”我转述脏脏包的话,“主要是协助处理事务性工作:协调画展物流、对接媒体采访、整理作品资料、安排日程…这些你不是最擅长吗?以前在公司,大型活动都是你统筹的。”
苏曼眼神动了动,但还在犹豫:“但那是沈默诶…我,我可能…”
“试试看?”我轻声说,“就当换个环境,接触点不一样的人和事。而且时间灵活,你想休整也有空间。最关键的是…”我看着她,“和艺术打交道,也许能让心情好一点。”
“你再犹豫我真的要辞职了!”许薇又插了一句。
苏曼咬着嘴唇。我看到她眼里闪过挣扎、胆怯,但最后,一丝微弱的好奇和渴望升腾起来。
“好。”她点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我试试。”
许薇在旁边“哇”了一声,半开玩笑地抱住苏曼的胳膊:“曼曼!你马上就是艺术家了。”
苏曼被她逗笑:“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给脏脏包回了话,约了后天下午在沈默的画室见面。挂断电话后,苏曼还有些恍惚:“我这就…要去见沈默了?我现在工作还没完全辞职。”
“放轻松,”我拍拍她的手,“沈默人很好,而且…”我想起那个坐在轮椅里、眼神平静如深潭的男人,“他会理解你现在状态的。”
晚上回家,江予安已经做好了晚饭。
简单的三菜一汤,摆在小圆桌上,热气腾腾。我洗了手坐下,一边吃一边跟他说苏曼的事。
江予安静静听完,给我盛了碗汤:“沈默那边的工作强度,苏曼能适应吗?”
“应该可以。脏脏包说了,主要是事务性工作,不会太忙。”我接过汤碗,“而且我觉得…这对苏曼是好事。她需要接触一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世界,需要看到,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投入的事情。”
晚饭后,江予安照例去康复角做晚间训练。我坐在沙发上改稿子,偶尔抬头看他。
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康复器械轻微的嗡鸣,和我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苏曼给我发消息:“沈默一定明白…什么是失去,什么是重建。”
我看着这行字,许久,回复:
“是的。所以他画里的光,才特别珍贵。”
苏曼没再回话。
但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在屏幕那头,看着沈默的画作图片,看着那些从黑暗里生长出来的、蓬勃的色彩,看着那些在残缺中依然完整盛开的生命意象。
也许,这就是转机的开始。
不是立刻治愈情伤,不是瞬间找回自己,而是——看见另一种可能性。看见有人在更深的谷底,依然开出了花。
而只要看见光,人就会本能地朝它走去。
江予安训练完,操控轮椅到我身边。他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呼吸微促,但眼睛很亮。
“今天完成了四组负重站立,”他汇报成绩,“每组比昨天多坚持了十秒。”
我放下电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替他擦汗:“厉害。小红花贴纸在老地方,自己拿。”
他低笑,伸手拉开茶几抽屉,取出一朵小红花,认真贴在自己训练日志的今日页上。那本子已经贴了薄薄一层,红彤彤的,像某种缓慢绽放的花园。
“苏曼的事,”他忽然说,“如果她需要法律方面的咨询——比如和前公司的离职手续,或者新工作的合同——我可以帮忙。”
“好,我跟她说。”
他转头看我:“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累。”
“是吗?”我摸摸脸,“可能是下午聊得太久。”
“去洗澡,早点休息。”江予安推了推我的肩膀,“稿子明天再改。”
他掌心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我们就保持这个姿势,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江予安的手微微收紧。
“所有这些看似无关的轨迹,”我轻声说,“其实都在互相影响着。就像蝴蝶效应——苏曼的决定,可能会因为脏脏包的一个电话改变方向。而那个改变,又会带来新的相遇,新的故事。”
江予安抬头看我,眼神深邃:“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弯下腰,与他平视,“所有的转弯、停顿、甚至倒退,都是在为下一段旅程积蓄力量。”
就像他脊髓损伤后的每一年康复。就像许薇失去孩子后的每一天愈合。就像苏曼心碎后的每一次呼吸。
痛苦不会白费。
它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你骨骼的一部分,让你在未来站得更稳。
江予安静静看了我很久,然后,很轻地、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那一夜,我睡得格外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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