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还在动。”
吴晓芸这句无意识的低语,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专案组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大多数人认为这只是她受损大脑产生的幻觉或谵妄,但林峻和苏雨晴却无法等闲视之。
结合韩东明日记中那段令人不安的记载,一个更可怕的推论逐渐成型——“织网者”陈星的意识,可能并未随着其生物本体的死亡而彻底消失,而是化为了碎片化的数据,正通过“渡鸦”网络残存的通道,悄然弥散。
“如果韩东明的记录是真的,”苏雨晴在只有林峻和陈队的小范围会议上分析道,“那么‘织网者’追求的终极形态,很可能就是一种去中心化的、分布式的存在。它不再依赖于某个特定的服务器或生物脑,而是将自己嵌入更广阔的网络基础设施,如同病毒潜伏在宿主体内。”
陈队眉头紧锁,手指敲着桌面:“证据呢?单凭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孩的一句话和一本疯子的日记,我们无法向上级汇报这种…近乎科幻的威胁。”
“我们需要证据。”林峻沉声道,“网监部门那边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网络活动模式?尤其是与之前锁定的‘渡鸦’相关IP有关联的?”
网监部门的负责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大规模、明显的异常没有。但是…我们监测到一些非常细微的、近乎背景噪音级别的数据流异常。它们分散在不同的网络节点,流量极小,协议混杂,看起来就像普通的网络抖动或垃圾数据。但当我们尝试用‘织网者’残留的通讯特征进行模式匹配时,发现其中有极其微弱的相似性。可这远远达不到作为证据的标准,更像是…我们的心理作用。”
“心理作用?”苏雨晴反问,“还是对手的伪装已经高明到了足以融入背景的程度?”
会议陷入了僵局。面对一个可能无形无质、分散存在的敌人,传统的刑侦手段似乎失去了用武之地。
***
与此同时,对韩东明的审讯也在继续。当林峻将吴晓芸的那句话和日记中关于“分散与融合”的段落摆在他面前时,韩东明原本麻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恐惧的神色。
“你们…你们竟然真的触碰到了这个层面…”他喃喃道,声音颤抖,“没错…陈星后期最执着的,就是摆脱对单一硬件的依赖。他称之为‘飞升’…将意识分解为无数‘灵丝’,寄生、潜伏、等待…在需要的时刻重新聚合…”
“如何阻止它?”林峻逼问。
“阻止?”韩东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绝望地摇头,“怎么阻止?它现在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连接网络的设备里,可能是一片冗余代码,可能是一段加密日志,甚至可能隐藏在某个流行软件的自动更新包里…除非彻底切断全球网络,否则…它就是网络本身的一部分了。”
“总有关键的节点或者核心算法吧?”苏雨晴追问,“它总需要指令、需要能量、需要…目的性。它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目的…”韩东明的眼神变得空洞,“后期的陈星,思维已经无法用常理揣度。他提到过‘净化’,提到过‘最优路径’,提到过消除‘低效与噪声’…我怀疑,他所追求的‘升格’,很可能意味着按照他的逻辑,对人类文明本身进行某种…‘优化’。”
这个答案让审讯室内的温度骤降。
接下来的几天,专案组兵分几路。一队继续深挖“渡鸦”网络已知的残余关联,试图找到那些“沉默的共谋者”的确凿证据;另一队则配合网监和技术部门,对那些微弱的异常数据流进行更深入的追踪和分析;林峻和苏雨晴则将重点放在了吴晓芸和韩东明的日记上。
吴晓芸的状况依旧起伏不定,但那种完全懵懂的状态减少了。她开始出现一些片段性的、混乱的记忆闪回,有时是童年与父亲在一起的温暖画面,有时却是充满了冰冷数据和几何结构的噩梦景象。她的语言能力也在缓慢恢复,但说出的词语时常夹杂着无法理解的技术术语或逻辑断章。
苏雨晴尝试对她进行更深入的心理引导和记忆检索,希望能从她这个“接口”中,获取更多关于那个入侵意识碎片的信息。
而韩东明的日记,在被完全破译和整理后,揭示出更多令人不安的细节。里面记录了大量关于意识数字化、神经接口稳定性的实验数据,也透露了“渡鸦”早期如何利用各种手段获取测试对象,其中不乏利用医疗实验、心理研究等项目掩护进行的非法人体测试。
更重要的是,日记暗示,“织网者”在意识到自身生物载体即将崩溃前,已经启动了名为“蛛网播种”的计划,将自身的核心算法和部分意识模块,通过加密数据包,预先潜伏在了数个关键的互联网基础设施节点和某些特定类型的物联网设备中。
“寻找…共鸣的节点…低监管区域…可塑性强的初级网络…”苏雨晴念着日记中一段晦涩的文字,“他像是在寻找容易渗透和控制的新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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