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街角,空气里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甜腻诱人的香气。一个不起眼的小推车摊位,挂着“老张头熔岩泡芙”的简陋灯牌。摊主是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人,正笨拙地操作着一个旧式烤炉。
燃焰的脚步猛地停住,死死盯着那个摊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被那香气钉在了原地。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孤儿院墙外…就是这个简陋的小摊…那滚烫的、甜得发腻、带着点焦糊味的廉价泡芙…是他灰暗童年里唯一的、带着罪恶感(偷攒的饭钱)的甜蜜慰藉。
叶沧溟也停了下来,深蓝的眼眸看向那个摊位,又看向燃焰绷紧的侧脸和紧握的拳头。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嘲讽“高热量垃圾食品”,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一个仪式。
燃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步走到摊位前。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光棱币,拍在油腻的案板上,声音有些发哑:“老板,来两个。要…最烫的。”
“好嘞!刚出炉的!”老张头浑浊的眼睛抬了抬,动作麻利地夹起两个还在滋滋冒油、散发着浓郁焦糖和硫磺般热辣香气的泡芙,用油纸包好递给燃焰。
燃焰接过泡芙,滚烫的温度透过油纸灼烧着掌心。他没有立刻吃,只是低头看着,赤红的眼眸在蒸腾的热气后显得有些模糊。
他沉默地走回叶沧溟身边,犹豫了一下,把其中一个递了过去。
叶沧溟看着递到眼前的、油汪汪的泡芙,深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他微微蹙眉,似乎在评估这食物的卫生风险和热量指数。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接了过来。油纸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让他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燃焰没看叶沧溟的反应,低头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泡芙。滚烫的、粗糙的、带着浓烈人造奶油甜腻和一丝焦糊味的馅料瞬间充斥口腔。还是那个味道…廉价、粗糙,甚至有点难以下咽。但那股熟悉的、带着硫磺烟火气的滚烫,却像一把钥匙,蛮横地撬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冰冷的角落。孤儿院冰冷的铁床…窗外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墙角偷偷啃食泡芙时那种混合着罪恶与巨大满足的颤栗…复杂的情绪如同熔岩在胸腔里翻滚、灼烧,烧得他眼眶发热,喉咙发紧。
他用力咀嚼着,吞咽着,仿佛要将那些翻涌的情绪也一并吞下去。脸颊被滚烫的馅料烫得发红,眼角似乎也被热气熏得有些湿润。
叶沧溟看着燃焰近乎凶狠的吃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油纸包裹的泡芙。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学术研究般的认真,低头咬了一小口。
滚烫的甜腻瞬间在舌尖炸开,伴随着人造香精的浓烈和油脂的滑腻感。叶沧溟的眉头瞬间拧紧,仿佛在承受某种酷刑。他强忍着立刻吐出来的冲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那口粗糙的甜腻咽了下去。随即,他立刻拿出随身的水壶,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渊海凝露”,才将那令人不适的甜腻感压下去。
燃焰已经三两口吞掉了整个泡芙,正用手背粗鲁地擦着嘴角的油渍和馅料。他看向叶沧溟那副如同吞了毒药般的表情,尤其是看到他灌水时紧蹙的眉头,刚才翻涌的复杂情绪突然被一种荒谬的、幸灾乐祸的快感取代。
“哈!怎么样?死冰块!被腻死了吧?”燃焰故意大声嘲笑道,赤红的眼眸里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意,“就你这金贵舌头,也只配喝你那没滋没味的洗锅水!”
叶沧溟放下水壶,深蓝的眼眸冷冷地扫了燃焰一眼,薄唇紧抿。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针锋相对地回怼,只是看着燃焰那副故意装出来的嚣张模样,以及他眼角尚未完全褪去的、被热气熏出的微红。片刻后,他用那依旧没什么起伏的、冰冷的声音,极其突兀地评价道:
“温度…尚可。能量密度…极高。味道…还行。”
说完,他不再理会瞬间愣住的燃焰,转身大步朝着悬浮车站的方向走去。深蓝的风衣下摆被晚风吹拂,背影在廉价霓虹的映照下,竟透出一丝难得的…平和?
燃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油纸,赤红的眼眸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死鱼干…说泡芙…还行?他看了看叶沧溟快要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油渍的手,再想起背包里那个冰冷的、扭曲的泡芙模具…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诞、温暖和一丝酸涩的情绪,像刚才的泡芙馅料一样,猛地堵在了心口。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甩掉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大步追了上去,声音在G市旧城区混杂着硫磺尘埃和廉价食物香气的晚风中响起,带着他惯有的、刻意拔高的腔调:
“喂!小鱼苗!等等老子!下次…下次请你吃F市最贵的熔岩泡芙!保证噎不死你!”
夜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和废弃的泡芙油纸,打着旋儿飘向远处沉默的冷却塔。G市灰暗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模糊。
返程的磁悬浮轨道车无声地滑入站台,流线型的车身反射着城市边缘最后的光,如同一条驶离旧日烟尘的银色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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