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将这片天地的感知，与自己所熟悉的“疆域”进行对比。玄唐主世界，加上碧波玄界、沙界、熔火界、冰川界、巨兽界、育灵界、暗界、血界、永明、永和、永安等十几个已掌控的小千世界，再加上那些如同星辰般散布的、数以千计的大小洞天、秘境……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所构成的那片在他看来已然足够浩瀚的星域，若放到眼前这片“古仙界”中……
沧海一粟！
不，甚至连“一粟”都算不上！或许，仅仅相当于这无尽仙山中的某一座山峰内部，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子上所沾染的一粒尘埃！
这是一种认知层面的颠覆，是维度上的绝对差距！他曾经为之奋斗、为之守护、甚至为之骄傲的“诸界”，在这真正的“古天界”面前，渺小得令人绝望，也广阔得让人心生无限向往。
“我这是在哪里？古天界的何处？这永恒塔，又是何等存在？”李之源心中充满了疑问。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学会爬行的婴儿，突然被扔进了一座藏有宇宙所有奥秘的无限图书馆，茫然、震撼，却又本能地渴求着去了解、去探索。
而就在他心神沉浸于这浩瀚与渺小的强烈对比中时，他的身体，他那已然自成天地的道韵，却先于他的意识，开始了自主的、剧烈的反应！
仿佛干涸了亿万年的土地遇到了九天甘霖，又似迷途的游子终于嗅到了故乡的气息。周围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先天灵气，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比灵气更加珍贵、更加本质的“法则碎片”或者说“道之源息”，开始疯狂地、不由自主地向着李之源汇聚而来！
并非他主动运功吸收，而是他的存在本身，他那经过周天星斗大阵洗礼、纳尽万法雏形的道韵，对古仙界这完美、完整、且层次极高的天地法则，产生了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与“亲和力”！
“嗡——”
他周身那混沌色的道韵光华，不受控制地自主显化，并且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与活性流转起来。那原本如同星尘般点缀在混沌基底上的周天星辰、阴阳太极、庚金锋锐等法则显化，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变得无比清晰、灵动！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些他曾经在传承中见过、感悟过，却始终无法深刻理解，或者因为所处世界法则残缺而无法真正显化、补全的规则碎片，此刻竟如同受到了召唤，从古天界的虚空深处，分出一缕缕细微却精纯无比的“法则之光”，跨越空间，精准地投射而来，融入他对应的道韵显化之中！
他看到了代表着“空间折叠”至深奥义的银色丝线，融入巽剑对应的风之法则区域，使其更加缥缈难测；
他看到了蕴含着“时间加速”与“停滞”意蕴的透明波纹，汇入他对时光之道的粗浅理解中，虽然依旧无法掌控，却让他对《刹那永恒》等神通有了更深的敬畏与认知；
他看到了来自“太虚命碑”传承方向的、如同命运丝线般纠缠的因果道则，丝丝缕缕地弥补着他那残缺的命运感悟；
他甚至看到了与“混沌劫碑”同源的、象征着万物终结与归墟的黑暗气流，带着令人心悸的安宁，融入他道韵中那代表“灭”的一面，使其更加深沉、内敛，而非单纯的狂暴……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被动的、却又高效到极致的“补全”！
他的道韵，就像一块原本色彩斑斓却仍有缺失的绝世画布，此刻正被古仙界这位至高无上的画师，拿着最本源的颜料，一笔一笔，将那些缺失的、黯淡的部分，以完美的方式填补、点亮！
九块环绕他旋转的神碑，更是发出了愉悦的嗡鸣。它们不再仅仅汲取普通的天地元气，而是如同长鲸吸水般，吞噬着那些与自身传承同源的法则之光。太虚命碑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起更加凝实的虚幻光晕；混沌劫碑碎片之间的连接处，那新生的混沌气流变得更加粗壮、活跃；其余神碑亦是光华流转，道韵澎湃，仿佛久旱逢甘霖，进入了飞速的恢复与成长阶段。
李之源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道行”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提升。并非法力的增长，而是对宇宙万物、对规则本质的理解在疯狂加深。许多修炼上的疑难，以往需要苦思冥想、机缘巧合才能窥得一丝门径，此刻却如同窗户纸被捅破，豁然开朗。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仿佛经历着比任何闭关苦修都要深刻千万倍的洗礼。
这古天界，对他而言，既是无边浩瀚、充满未知危险的陌生之地，却也是一座对他完全敞开的、无穷无尽的大道宝库！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始终沉默的永恒塔。眼神中少了几分最初的警惕与茫然，多了几分探究与坚定。
“将我接引至此，让我沐浴在这法则之海中……这永恒塔，你想让我做什么？或者说，你能给我……怎样的考验与机缘？”
（第一百四十五回 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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