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瞳孔深处倒映着沙盘的红光:“屠龙弩的射击,确实能射穿它的表皮。观测法师看到重矢没入它腿部、肩胛的肌肉,深度……大概三到四米。对它来说,就像人类被荆棘划伤了皮肤,渗出几滴血。宫廷法师团派出了三分之一的精锐,联合施放了‘天火焚城’和‘极地风暴’——那是能瞬间焚毁一个小镇或冻结一条河流的七环复合法术。法术生效了,比蒙体表覆盖了一层冰霜,火焰在它身上燃烧。它停了大概……十次心跳的时间。然后,它抖了抖身体。冰层碎裂,火焰熄灭。魔法反噬让七名高阶法师吐血昏迷。”
死寂。连克劳福德侯爵都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加西亚侯爵知道不能再等了。”霍克公爵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那是悲痛越过某个临界点后的麻木,“他集结了最后三百名‘王权骑士’——王国最精锐的重装骑士,每个人都至少是白银阶的战士。他们发动了决死突击,目标直指比蒙后方那个疑似兽人指挥官所在的丘陵。骑士们的斗气连成一片,冲锋的气势让天空的云层都为之散开。他们冲到了比蒙脚下……然后,它抬起了右脚。”
霍克公爵做了个简单的下踏动作。
“一脚。”他说,“三百名王权骑士,连同他们冲锋路径上的两个步兵方阵,大约两千人……消失了。不是死亡,是‘消失’。那个位置只剩下一个深达五米、直径三十米的巨坑,坑底是混合着血肉、铠甲碎片和泥土的、难以形容的浆状物。加西亚侯爵当时在侧翼指挥预备队,见状……他摘下了头盔,把指挥权交给了副手,然后独自一人,举着王旗,向比蒙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他被……”国王奥古斯都七世的声音响起。这位年过五旬的君主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扶手的狮头雕刻上,指节同样因用力而发白。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是火山即将喷发前凝固的岩浆。细心的人会发现,国王鬓边的白发,在这十天内,从两鬓斑白变成了近乎全白,仿佛岁月在一夜之间抽走了他二十年的生命。
“一拳。”霍克公爵说,“比蒙甚至没有看他。它正在挥手扫平另一个山头上的弩炮阵地。加西亚侯爵冲到了它脚踝位置,试图用灌注了毕生斗气的长剑刺入它的跟腱……然后,比蒙的拳头从侧面挥来,就像人类挥手赶走一只苍蝇。侯爵他……尸骨无存。王旗的碎片在三个小时后,在距离战场一公里外的树梢上被找到。”
议政厅内响起压抑的抽泣声。几位与加西亚侯爵交好的贵族将领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残余部队已彻底失去建制,分散突围,正在向王都方向溃退。”霍克公爵继续汇报,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敲进棺材,“兽人先锋,主要是战歌氏族的狼骑兵和血蹄部落的重装步兵,已突破铁荆棘丘陵最后一道屏障。其前锋……最快五日内,便可兵临王都外围,银月河防线。”
“五日……”内政大臣莱斯特喃喃道。这位一向以精明干练着称的文官,此刻脸色惨白如尸体,手中的鹅毛笔不知何时已经折断,墨汁染黑了手指。“只有五日了……王都的城防加固,外城墙的魔法符文镌刻才完成不到四成;内城区的粮食储备,因为北方难民不断涌入,已经从预估的六个月缩减到不足两个月;南方各省的援军……肯特公爵的骑兵先锋还在路上,遭遇了兽人狼骑兵的骚扰,距离抵达至少还需要十二日;东部诸省的步兵军团更慢……”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毒液,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神经、灵魂深处。铁荆棘丘陵防线的崩溃,不仅仅意味着一场战役的失败。它意味着王都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道可以依托地利进行野战阻击的屏障,已经消失。从此往南,直到银月河畔,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兽人的狼骑兵可以肆意驰骋,重装步兵可以毫无阻碍地推进,而那头比蒙……将如入无人之境。
接下来,将是赤裸裸的、毫无回旋余地的王都攻防战。而守方,是士气低落、兵力不足、城防未固、粮草渐匮的人类;攻方,是士气如虹、数量不明但绝对远超守军、且拥有一头无法用常理抗衡的战争巨兽的兽人大军。
“陛下!”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响起。首相阿尔弗雷德·温斯顿伯爵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这位侍奉过两代国王的老臣,此刻背脊佝偻得仿佛随时会折断。他手中捧着一份刚刚由浑身尘土的信使送来的、盖着三个不同纹章火漆的羊皮卷轴。老脸上满是苦涩,却又混杂着某种如释重负的诡异表情——就像即将溺毙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哪怕那稻草可能带着刺。
“东部洛林大公、南部海文商会联盟、以及……西境守护公爵,”首相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格外清晰,“联名呈递紧急奏报。他们……同意派出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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