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手仍停在机甲启动键上,红光闪了一下便熄灭。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在那一瞬,缠绕在手腕上的那缕光丝骤然收紧,仿佛被远处某人猛地一拽。
他低头看去,光丝微微震颤,指向仙岛深处。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他站起身,拍去膝盖上的灰尘,转身朝主控区域走去。每一步都放得很轻,但脚步声仍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机甲外壳仍在发出异响,裂缝处不时迸出几点火花。他无暇顾及这些,右手紧握帝道之剑,左手按着墨玉扳指,意识中蓝光一闪——【地点变更确认:浮空仙岛·主控区外围】。
今日的签到奖励还未查看。
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走到闭关室外,金属门已然变形,边缘焦黑,像是被高温熔断。门缝里透出暗红色的光,不是火焰,也不是电流,倒像某种液态物质在墙体内部缓缓流动。他伸手触碰墙面,指尖传来轻微的吸力,仿佛皮肉下的血液正被悄然抽离。
他立刻缩回手。
再抬头时,整条通道的内壁已爬满血色纹路,如血管般搏动,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鼓起的节点,持续释放低频震动。
三十七个。
他数得清楚。
机甲残余的扫描功能自动开启,投影在眼前展开。画面中,南宫雪立于核心区中央,双手结印,身后升起三十七道血柱,每一根皆直冲天穹,末端隐没于云层之中。她的冰魄剑横于胸前,剑身泛着冷冽寒光,与周遭的血色格格不入。
楚昭调出能源流向图,发现整座仙岛的地脉灵能正在逆转,原本平稳的循环已化作漩涡,所有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涌向核心。更糟的是,生命体征监测显示他的气血值正缓慢下降,每十秒减少一丝,虽微弱却持续不断。
这不是攻击。
是汲取。
他尝试接通南宫雪的通讯频道,信号刚发出便遭扭曲,只传回一段断续的声音:“……代价太小……不够引爆……需要更多命……”
那声音既不像被操控,也不似癫狂。她是在计算。
她在用整座仙岛做炸弹。
楚昭凝视屏幕,心跳未乱。他深知南宫雪绝非冲动之人,她所行之事必有目的。可问题是,她想炸谁?高维投资者?独孤绝?还是……他自己?
他靠在墙边,闭眼回想《帝心残卷·终章》中的那句话:“真正的帝王,不在于掌控多少世界,而在于能否亲手终结自己的轮回。”
此刻,这句话突然有了新的意味。
南宫雪是否也困在某个轮回之中?她跪在地上抱着照片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007的女儿,编号Δ,死于时空悖论。她认识那个孩子。或许她早已知晓,这一切不过是重复的实验。
她不想赢。
她只想毁掉这个局。
楚昭睁开眼,决定不走正门。主通道过于开阔,若有埋伏,难以反应。他沿着侧廊前行,贴着墙壁移动,避开那些发亮的节点。空气愈发沉重,呼吸间仿佛带着阻力,如同水下行走。眉心开始发烫,那是帝星图在预警,说明周围环境已开始影响神魂。
接近观测台时,他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道透明屏障,原可一览核心区全貌,如今玻璃已被血色侵蚀,布满裂痕,视野模糊。他蹲下身,从机甲缝隙中抽出一根导线,一端接入手腕上的光丝,另一端插入地面接口。这是萧沉月曾教他的数据反向追踪法——哪怕只剩一丝残存意识,也能通过物理连接传递信息。
几秒后,光丝轻轻跳动两下。
危险。
他屏住呼吸,缓缓靠近观测窗。透过一道尚未完全覆盖的缝隙,他终于看清了南宫雪的脸。
她睁着眼,目光平静,唇齿微启,低声吟诵一段古老咒文。每一个音节落下,血柱便随之跳动,整座仙岛也为之震颤。银发飘浮空中,不受风力影响,似被某种力量托举。冰魄剑缓缓升起,悬于头顶,剑尖直指云层裂口。
那里,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轮廓浮现,宛如空间被撕开一角。
楚昭认出来了。
那是高维通道的锚点。
她并非要炸毁仙岛。
她是想以整座岛屿的能量,强行撑开一个缺口,将那东西拖入现世,然后同归于尽。
一场以命为注的豪赌。
但他不能让她成功。一旦通道彻底开启,高维投资者将顺着力场反向降临,届时不只是仙岛,整个大荒星域都将被吞噬。
他咬破指尖,将一滴龙魂精血抹在墨玉扳指上。蓝光一闪,一层半透明护罩瞬间笼罩全身。气血流失的速度减缓,却未停止。这说明血色防御已深入系统底层,仅靠屏蔽无法根除。
他必须找到关闭节点的方法。
正欲离开观测台,手腕上的光丝忽然剧烈收缩,几乎勒进皮肉。他猛然抬头,只见南宫雪已停下咒语。
她转过头。
隔着破碎的玻璃,两人的视线交汇。
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她只是看着他,眼神如同注视一个早已注定会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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