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后退半步，脊背抵上滚烫的岩壁。能源总阀喷出的黑色液体仍在地面蔓延，蒸汽升腾，遮蔽了前方通道。他右手紧贴墨玉扳指，掌心发烫。就在刚才，那具傀儡尸体的手指动了。
不是错觉。
他凝视着核心区方向，脚步未移。三十六根血色管道的光芒已然减弱，唯独连接南宫雪的那一根依旧跳动如脉搏。仪式并未终止，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延续。
忽然，一道冰晶自天花板坠落，于空中碎裂成两片。光芒一闪，两个身影同时落地。
银发、战甲、眉间冰魄印记——都是南宫雪。
左侧那人猛地抬头，声音急促：“快阻止我！我在被迫启动自毁程序！她不是我，是病毒复制体！”
右侧之人静立不动，语气冷若寒霜：“别听她的。她已被系统篡改，意识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真正被控制的是她。”
楚昭没有回应。两人的站姿、呼吸频率、眼神角度完全一致。机甲扫描界面亮起，结果显示：生命体征吻合，能量波动相同，灵识烙印无差异。
他闭了闭眼。
这不是幻术，也不是分身。上一章末端发现的病毒母体晶体仍藏在机甲夹层中，那种能批量复制神格的技术，早已超越制造克隆人的范畴。它正在分裂意识，将一个人的真实存在拆解为多个副本，再令其彼此对抗。
谁先动手，谁就可能触发自毁机制。
他倚靠墙边，手指缓缓摩挲扳指边缘。签到系统还剩不到十分钟刷新。此刻不能贸然靠近任何一人。
左侧南宫雪突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块菱形编码晶体，与他刚拾获的那一块几乎一模一样。“这是原始载体！”她高声喊道，“我能切断主控链，但必须由你授权接入！否则整座仙岛将在三分钟内崩塌！”
右侧南宫雪冷笑：“她在说谎。那块晶体是诱饵，一旦接触便会激活隐藏协议，将你拖入数据循环。真正的母体在我这里。”她摊开手掌，另一块晶体静静躺在掌心，表面流转着极淡的金光。
楚昭盯着那抹金色。
他知道，那是龙魂能量残留的特征。
但他也记得，导管中的液体带有萧沉月的基因标记。独孤绝所求的是可复制的数据容器，而南宫雪曾研究过灵能干扰器，她的实验室正是病毒支线的终点。
两人都声称自己是真的。
两人都拿出了证据。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扳指忽然震动。
零点到了。
蓝光在意识中展开，签到奖励浮现：【真假辨识器（一次性）】
他立刻取出一枚菱形贴片，贴上眉心。视野瞬间叠加一层数据流，两名南宫雪的身影被同步扫描。
结果跳出：
“生命体征吻合度100%”
“神魂波频同步率99.8%”
“无伪装痕迹”
楚昭睁眼。
科技失效了。
她们都是真实的南宫雪。意识已然分裂，并非真假混杂。问题不在识别身份，而在判断哪一个更贴近原本的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战斗冲动。这种时刻，技术已无法助他，唯有回归人性本身。
他望向左侧那位呼救的南宫雪。她眼神坚定，声音不颤，动作果断。可越是冷静，越不像真正的恐惧。人在求生时会有本能反应——瞳孔收缩、喉结滚动、肌肉绷紧。但她没有。她的呼救，像排练过的台词。
再看右边。
那人虽神情冷漠，指尖却始终轻微颤抖。不是出于对失控的畏惧，而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她的目光偶尔掠过左侧的镜像，嘴唇抿得太紧，仿佛在忍耐剧痛。
真正被撕裂的人，不会表现得像个拯救者。
楚昭抬起手，帝道之剑直指左侧：“你才是想引爆仙岛的那个。”
空气凝固。
左侧南宫雪脸上的焦急瞬间消散。嘴角微微上扬，却未言语。
右侧南宫雪闭了闭眼，肩头微松。
“你说我是复制体？”左侧开口，声音变得平缓，“可你知道吗？我才是第一个醒来的。我醒来时，看见自己在写咒文，看见自己启动自毁程序。我想停下，但身体不受控制。后来我发现，只要我说‘我是假的’，你们就会怀疑另一个我。”
她顿了顿，“于是我把真相说反了。”
楚昭握剑的手纹丝未动。
“你觉得谁更怕死？”他问。
“当然是假的那个。”她轻笑，“真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怕。假的人才会装出求生的样子，生怕被淘汰。”
楚昭沉默。
她说得有道理。
但太有道理了。
真正被操控的人，不会如此清晰地剖析心理。他们会混乱、挣扎、语无伦次。而她条理分明，逻辑严密，像是在引导他走向某个预设的结论。
他转向右侧的南宫雪：“你为什么不解释？”
那人睁开眼，声音低哑：“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分裂已经开始，我们两个都是真的，也都不是完整的我。你能做的，只有选择一个，然后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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