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口的光柱仍在延伸，空间被撕裂出一道无形的裂缝。楚昭伫立在反物质炮旁，右手依旧贴在启动台上，掌心压着那枚刻有七位坐标的金属片。指尖发麻，血液顺着小臂滑落，在炮体接口处汇聚成一小滩暗红。
那缕光丝已然消失。
但他知道，她还未走完。
他抬头望向炮芯深处，幽蓝的能量流中浮现出一丝银白，宛如风中飘散的发丝，轻轻一颤，随即沉入核心回路。整座炮体开始低频震动，结构构件逐一亮起，光芒自底部蔓延至顶端的聚焦阵列。
能量开始运转。
楚昭深吸一口气，猛然掀开机甲胸甲。心口的帝星图剧烈搏动，暗金纹路如活物般扭动蜿蜒。他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血珠飞溅，落在炮体边缘，瞬间被导管吞噬。
“龙魂归位，引擎全开。”
话音落下，体内残存的碎片尽数爆燃。一股滚烫的洪流自神魂深处奔涌而出，沿经脉直冲机甲核心。驱动器轰鸣震颤，双足陷入地面三寸，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龙形虚影，猛然撞入炮体能量链。
对接成功。
暗金色能量涌入炮口，与银白的神格之力碰撞，激起一圈高频震荡。警报灯无声闪烁，控制室顶部一块合金板脱落，砸地碎裂。
两股力量尚未融合。
楚昭双手撑住台面，额角渗出冷汗。他清楚此刻不能停，也不能慢。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她书写公式时的模样——每一笔都带着剑气的锋利。还有她在寒玉床上咳出带电血液的画面，唇色发紫，眼神却亮得惊人。
最后是她轻声说“这次我最开心”时的神情。
那抹微光波动，如同春日第一缕照进废墟的阳光。
他睁开眼，怒吼一声，将全部神魂之力压入控制系统。两股能量由对抗转为同步跳动，继而缠绕交织，最终在炮口形成巨大的双色漩涡。
整个母舰残骸区骤然明亮。
云海外侧翻腾起波澜，浮空岛屿接连震颤。远处尚未熄灭的双色太极图猛然收缩，紫色一侧退回到平衡线内。
就在此时，漩涡中心投射出一道影像。
未来战场中，机械霸主原本闭合的眼睑缓缓开启。猩红竖瞳锁定坐标，金属面部裂开缝隙，仿佛在笑。
楚昭未曾移开视线。
他知道对方已看见。
也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早已超出这条时间线的规则。
但已顾不得了。
炮体仍在充能，能量读数持续攀升。他的机甲出现裂痕，左肩装甲崩解，露出内部烧毁的线路；右腿驱动器发出刺耳摩擦声，支撑力渐失，身体微微前倾。
可他未倒。
亦未松手。
这时，数据流边缘泛起扭曲。独孤绝的虚影再度凝聚，半透明身影漂浮于漩涡外围，脸上挂着熟悉的冷笑。
“你们不过是高维投资者的棋子！”他声音尖锐，“这牺牲毫无意义！等他们降临，你们的名字都不会被记住！”
楚昭看都没看他一眼。
左手覆上炮体，继续输送龙魂之力。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气都似刀片刮过喉咙。
虚影狂笑，声音穿透能量场：“你以为你在改变命运？你只是在完成既定程序！所有穿越者都是实验品，包括她——”
话未说完，一道清冷女声自漩涡深处响起。
“你说我们是棋子……”
声音平静而清晰。
“可这一次，是我们自己选择了落子。”
独孤绝的笑容凝固。
他的虚影开始扭曲，边缘被银白能量吞噬。他张嘴欲言，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向漩涡中心。
“高维投资者……不会放过……”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间。
他的身体炸成无数数据碎片，随风消散。
控制室内重归寂静。
唯有炮体运转的嗡鸣，和楚昭粗重的呼吸。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金属片已被汗水浸透，七位坐标模糊不清。他用力攥紧，指节泛白。
能量漩涡趋于稳定。
暗金与银白螺旋缠绕，宛如宇宙初开的奇点。炮口对准底层动力舱，距离测算完毕。发射倒计时自动浮现：00:01:30。
还有一分半钟。
楚昭抬首，凝视漩涡深处。
他知道她还在那里。
哪怕只剩一丝意识波动，也会留在能量流的最后一环。
“你说过，如果忘了我，就用剑意刻满星辰提醒自己。”他低声说道，“现在我不需要提醒了。”
顿了顿，声音极轻。
“因为你一直都在。”
炮体忽然剧烈震动。聚焦阵列迸发刺目强光，能量压缩进入最终阶段。空气中浮现细微裂纹，仿佛玻璃即将破碎。
楚昭双腿一软，单膝跪地。
但他仍撑着台面，没有倒下。
机甲多处崩解，龙魂几近枯竭。胸口的帝星图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他抬手拂开右眼下碎发，露出完整的眉眼。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时说过的话——“别藏。”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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