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风卷着落叶在巷子里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海奶奶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往家走,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是今天从饭店后厨“顺”来的几根青菜和半碗没吃完的米饭。
一整天连轴转,先是天不亮就去街口清扫街道,扫得满手冻疮又红又肿;接着赶回饭店洗碗,油腻的热水泡得手背发皱,冷风吹过又裂出细小的口子;中午没顾上吃饭,又马不停蹄地去给人送缝补好的衣服,来回跑了三四条街;傍晚饭店收工,她又绕去废品站,把攒了几天的塑料瓶卖掉,换了两个硬邦邦的窝头。
此刻她的腰像是要断了似的,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疼,膝盖也咯吱作响。可一想到家里三个等着她的孩子,她就又攒起几分力气,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路过一条平日里很少有人走的偏僻小巷时,一阵极其微弱的响动钻进了她的耳朵。那声音细若蚊蚋,像是小猫在呜咽,又像是孩子在哭。
海奶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了听。没错,是孩子的哭声,只是压抑得厉害,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恐惧。
她心里一紧,拎着袋子走进了巷子。巷子很深,光线昏暗,两侧的墙皮斑驳脱落,角落里堆着不少垃圾,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她往里走了几步,借着远处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光,看见巷子尽头的垃圾堆旁,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太小了,裹在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布里,像只被遗弃的小猫,缩成一团,只有肩膀在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海奶奶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问:“孩子,你怎么在这儿?”
那小身影猛地一颤,像是被吓到了,往墙角缩得更紧了些,哭声也停了,只剩下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海奶奶这才看清,这是个女孩,看起来比海丽还要小,最多四岁的样子。她身上的衣服又薄又破,根本挡不住这深秋的寒风。海奶奶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刚碰到她的头发,就感觉不对劲——孩子的头发湿漉漉的,不是汗,倒像是被雨淋湿过,此刻冰冰冷冷地贴在头皮上。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海奶奶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立刻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缝补了无数次的棉袄。这棉袄是她最厚实的衣服,里面的棉絮早就板结了,可好歹能挡风。她小心翼翼地把棉袄披在小女孩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棉袄上还带着海奶奶的体温,小女孩似乎愣了一下,不再往墙角缩了,只是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海奶奶这才发现,孩子的小脸上、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到处都是青紫的伤痕,有的地方还结了痂,一看就是被打过。她心里更疼了,轻轻把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太轻了,轻得像一片羽毛,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海奶奶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冷的,是害怕。
“别怕,奶奶不是坏人。”海奶奶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焐着她,“你告诉奶奶,你家在哪儿?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埋在海奶奶的怀里,没说话,只是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哭,哭声依旧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
海奶奶抱着她,一边往家走,一边耐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告诉奶奶,奶奶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管她怎么问,怀里的孩子都只是默默地哭,一声不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海奶奶又试着问了几个问题,比如“饿不饿”“冷不冷”,她都只是用抽泣来回应,要么就摇摇头,要么就点点头,始终没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走到巷口有光的地方,海奶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大概是太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此刻正睁得圆圆的,怯生生地看着她。那眼睛很亮,像藏着星星,可里面盛满了恐惧和不安,看得海奶奶心里直发酸。
“饿了吧?奶奶家有吃的,带你回去好不好?”海奶奶柔声说。
小女孩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头埋进了海奶奶的怀里,紧紧抓住了海奶奶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海奶奶抱着她,脚步不由得加快了。怀里的孩子很乖,除了偶尔抽噎一下,再没别的动静。海奶奶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这孩子,该不会是个哑巴吧?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吭?再看她身上的伤,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被家里人嫌弃,才扔到这小巷子里的。
这个念头让海奶奶的心沉甸甸的。她想起了海天、海蓝和海丽,虽然都是苦孩子,可好歹能说能笑,能喊她一声“奶奶”。可这个孩子,连一声“奶奶”都可能喊不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海天、海蓝和海丽正趴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写作业,看见海奶奶抱着个孩子回来,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奶奶,这是谁呀?”海丽仰着小脸问,眼睛瞪得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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