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莲把那包药粉揣在怀里，挑水回家时，脚步都有些发飘。夜里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她摩挲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自被火柱烫伤后，孩子们见了她就躲，村里人也绕道走，连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喝了又能怎样呢？”她咬咬牙，拆开纸包，将那带着草木清香的粉末倒进嘴里，就着冷开水咽了下去。药粉入喉微苦，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
三更天刚过，婆婆的鞭子就“啪”地抽在床沿：“懒货！还不起！”她猛地掀开被子，正要骂第二句，却像被施了定身法，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美莲被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一片，那些狰狞的疤痕竟全没了！她冲到桌边，借着月光一看，镜中的女子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比从前还要明艳几分。
“你……你这是……”婆婆的声音都在发颤，刚才的凶神恶煞全没了，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好媳妇，你咋变这么俊了？快告诉妈，是不是有啥偏方？”
公公也跑了进来，看到美莲的脸，眼睛都直了，搓着手笑道：“好媳妇，快说说，让我们也沾沾光。”
美莲想起那老婆婆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不一般，却还是把遇着讨饭老太太的事说了。老两口一听，立刻催着：“明天挑水再遇上，一定给我们也讨两包！”
第二天，美莲刚走到山泉边，就见那老太太坐在石头上笑盈盈地看着她。“姑娘，气色好多了。”老太太递过两包药粉，“你那公婆要的，拿去吧。”
美莲接过药粉，心里有些不安：“婆婆他们……配用这个吗？”
老太太笑了：“好坏自有分晓。”说罢便起身，慢悠悠朝山深处走去，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美莲拿着药粉回家，公公婆婆抢过就跑回屋，当晚就喝了下去。
夜半时分，美莲被一阵“吱呀吱呀”的挠门声惊醒。她披衣下床，刚打开门，两只黄毛猴子就窜了进来，对着她“吱吱”叫着，又往公婆屋里跑。
美莲跟着进去，只见屋里乱糟糟的，公婆不见了踪影，地上却留着一张纸条，字迹清隽：“恶有恶报，善有善终。汝心良善，当得善果。其二人已化顽猴，勿念。”
美莲这才明白，那老太太哪里是讨饭的，分明是神仙啊！她看着那两只猴子蹦跳着跑出院子，往山上窜去，心里竟没有半分怜悯——那些日子的折磨，像一场噩梦，如今终于醒了。
第二天，美莲把刘家的田地、房屋都变卖了，换了些银两，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村子。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她去了城里，有人说她跟着商队走了远方。
多年后，有个在外经商的村民回来，说在江南见到过美莲。她嫁了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生了一儿一女，眉眼间的温柔丝毫未改，容貌竟还和年轻时一样，笑起来时，比春日的桃花还要动人。
“她开了家小绣坊，生意好得很呢。”那村民说，“听说她常给镇上的孤儿院送衣裳，大家都夸她是活菩萨。”
村里人听了，都唏嘘不已。当年那个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姑娘，终究是凭着自己的善良，换来了老天爷的眷顾。而那对心狠手辣的老两口，化作顽猴在山中游荡，也算是应了那句“善恶终有报”。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故事里，也落在听故事的人心里。原来这世间最厉害的，从不是恶人的欺凌，而是善人心中那点不灭的光——纵经风雨，终会迎来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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