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璇看了一眼陈七童:“跟上。”说罢,她身形飘起,离地尺许,同样以一种优雅而高效的滑行姿态,紧随冰狩者小队之后。她的斗篷在身后微微扬起,却未带起半分风声。
陈七童略一观察,便掌握了其中诀窍,丹元运转至足底,形成类似效果,轻松跟上。两人坠在队伍后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行人如同白色的幽灵,迅速没入千刃冰壁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正式踏入了万古冰川这片生命禁区。
最初的百里,尚能看到一些扭曲顽强的冰原苔藓和偶尔窜过的、形如冰晶蝎子的怪异小生物。但随着深入,所有的生命迹象彻底消失。视野所及,只有无边无际、形态各异的冰。
有的地方,冰层透明如琉璃,可以看到下方数十丈深处被封冻的、形态狰狞的古兽骸骨;有的地方,冰峰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仿佛被巨力拧过;空气中弥漫的寒意越来越重,那不仅仅是低温,更蕴含着一股万古不化的苍凉与死寂意韵,不断试图侵蚀人的心智与魂力。陈七童能感觉到,腰间“冰鉴令”散发出一层微不可查的冰蓝光晕,抵消了部分这股意韵的侵蚀,同时也在默默记录着他力量的每一丝波动。
“寒骨古道”名不虚传。所谓的“路”,其实是冰川运动自然形成的一条相对平坦、两侧由高耸冰墙夹峙的宽阔峡谷。冰墙之上,时常能看到一些巨大的、被冰封的骨骼凸出,有些像是放大了数倍的猛犸或剑齿虎,有些则形状怪异,根本辨认不出属于何种生物。它们无声地镶嵌在永恒的寒冰中,诉说着遥远年代的生死。
沿途,陈七童确实看到了冰璇所说的“古老标记”。那是一些刻在特定冰壁或冰柱上的、极其简约的符号,像一个抽象化的冰晶之眼,与冰眸令牌上的图案同源,但更加古老斑驳。冰狩者们经过这些标记时,都会稍稍放缓速度,寒澈会仔细感知标记上残留的微弱能量,确认无误后才继续前进。
“这些标记,是远古时期,我族先辈探索冰川时留下的。”冰璇的声音在陈七童识海中响起,算是解释,“标记点往往是相对安全、能量稳定的节点,或是记录了附近潜在的危险区域。岁月久远,许多标记已湮灭,但剩下的,仍是宝贵的指引。”
陈七童默默记下。冰眸遗族对冰川的了解,果然远非外界可比。
行进约五百里后,前方的冰狩者小队突然停下。寒澈抬起手臂,做出戒备手势。
陈七童与冰璇迅速上前。只见前方古道出现分岔,一条继续延伸向冰川深处,另一条则拐向一侧较为狭窄的冰隙。而在分岔口的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几片破损的、带有黑隼部与冰寂盟约标志的皮甲碎片,几枚已然失效的传讯符碎片,以及一滩早已冻结成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冰面上还有几道深深的、仿佛被利爪刮擦过的痕迹。
是隼影小队留下的痕迹!而且,显然经历过战斗!
陈七童蹲下身,捡起一块皮甲碎片,指尖拂过上面一道整齐的切痕,眼神微凝。这切痕边缘光滑,带着一股奇异的寒意残留,并非寻常兵刃或妖兽利爪所为。
“是‘冰魄刃’造成的伤痕。”冰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也在检查痕迹,“一种由纯粹冰系能量高度凝聚形成的攻击,锋锐无比,且带有极强的冻结特性。非我族手段。”她顿了顿,补充道,“也不像阴影魔物的风格。阴影之力更倾向于腐蚀、吞噬,而非这种精纯的切割与冻结。”
“古老冰裔?”陈七童想起传讯中提到的“疑似古老冰裔战斗痕迹”。
“有可能。”冰璇看向那条狭窄的冰隙,“痕迹延伸向那边。他们可能在此遭遇袭击,被迫改变路线,进入了这条未被标记的岔路。”
寒澈此时也探查完毕,回来汇报:“裁决使大人,冰隙内有微弱的空间紊乱波动,且残留着一种……陌生的冰系魂力气息,与标记点能量迥异,充满攻击性。建议谨慎。”
冰璇看向陈七童,冰晶眼眸中带着询问。
“追踪。”陈七童毫不犹豫。既然发现了线索,就必须追查下去。
冰璇点头,对寒澈道:“改变路线,进入冰隙。提高戒备等级。”
冰狩者小队立刻变换阵型,结成一个小型的三角突击阵,寒澈居首,灵力含而不发,率先滑入那幽深狭窄的冰隙。陈七童与冰璇紧随其后。
冰隙内部比外面更加昏暗,两侧冰壁高耸挤压,仅容两三人并行。光线从上方狭窄的缝隙渗入,被冰层反复折射,形成一种迷离诡异的幽蓝色调。空气中那股陌生的冰系魂力气息时隐时现,如同冰冷的毒蛇在暗处窥伺。
深入约三里,前方突然传来寒澈急促的示警:“小心!前方有能量陷阱!”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两侧冰壁毫无征兆地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芒!无数道细如牛毛、却快如闪电的冰晶尖刺,如同暴雨般从冰壁中激射而出,覆盖了整个冰隙通道!这些冰刺不仅物理攻击犀利,更蕴含着那股陌生的、充满攻击性的冰系魂力,专破护体罡气,直侵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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