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遗骸之地的震动缓缓平息,如同一个垂死巨人最后的痉挛后,重归永恒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更为浓重的金属锈蚀与能量尘埃的味道,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爆发,似乎抽干了这片地域最后一点残存的活性,连那无处不在的死寂破败之意,都仿佛淡薄了几分,只剩下纯粹的、空洞的“无”。
林弈七人瘫坐在距离那新形成的、深不见底的坑洞数十丈外的金属结晶地面上,喘息声粗重,人人带伤,气息萎靡。苏婉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催动净化之力护持众人冲出能量潮汐,几乎耗尽了本源。白芷的符灵之力透支,眉心风纹黯淡。
雷洪煞火萎顿,内腑伤势不轻。风子岳和苍叶修为最弱,此刻只能勉强盘坐调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墨影虽然表面看不出明显伤势,但笼罩周身的暗影之力波动紊乱,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反噬。
唯有林弈,虽然嘴角带血,气息同样不稳,但眼神中的星辉却异常沉凝锐利。他强行融合星、木、金三种道韵安抚源核碎片,承受了最大的心神冲击和道韵反噬,但《皇极星枢道》的坚韧根基和“星木交感”的调和特性,让他保住了本源,且脑海中被“誓约金章”部分秘仪和叛徒“轰”的邪恶印记深深烙印。
他服下几枚温养神魂、调和元气的丹药,默默运转功法,引导着星辰玉牒散发出的温润星力,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心神。同时,他以自身为中心,将“星木交感”的领域尽可能铺开,虽然范围不大,却为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暖意,帮助同伴稳定伤势、恢复元气。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地脉洪流之外的这片奇异空间,似乎与世隔绝,感受不到外界的沙暴与时光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率先睁开眼,湛蓝的眸子虽然疲惫,却已恢复清明。她看向林弈,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无大碍,随即开始以恢复不多的雨师之力,为众人进行基础的治疗与净化,驱散体内残留的混乱金煞与阴寒反噬之力。
又过了一段时间,其他人也陆续缓过气来,开始自行调息恢复。
“刚才……好险。”雷洪啐出一口带着暗金色微粒的淤血,声音沙哑,“那金戈前辈,最后也算帮了我们一把。他娘的,那个叫‘轰’的叛徒,到底是什么来头?雷火双相,位高权重……星陨之盟里,有这样的角色?”
众人看向林弈。林弈缓缓开口,将在碎片深处获得的关键信息,除了涉及“誓约金章”具体秘仪的部分(太过复杂且需要特定条件),其余关于叛徒“轰”的特征、目的,以及盟约内部的分歧与潜伏危机,简明扼要地告知了众人。
“雷火双相,代号‘轰’……取代盟约,掌控碧落天与‘楔’……”白芷小脸紧绷,“难怪金灵源核会破碎得如此彻底,内外夹击……上古那场浩劫,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黑暗。”
“激进派与稳健派的分歧,竟成了叛变的诱因……”苏婉轻叹一声,雨师族传承中关于上古的记载本就模糊,此刻听到这等内幕,更感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净化共生’与‘彻底湮灭’……若‘轰’是激进派,那他所谓的‘取代’和‘独尊’,恐怕是想以更极端的方式,强行湮灭黯蚀,甚至不惜代价,包括牺牲碧落天本身的部分?”
风子岳面色凝重:“很有可能。而且听其残留意念,此人傲慢自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能暗中与‘蚀’力有所勾结,利用其削弱对手,再行‘取代’之事。其最终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掌控碧落天,而是借‘楔’之力,达成某种超越……这等心性,比单纯的毁灭更加可怕。”
“不管他是谁,想干什么,现在都是我们的敌人了。”雷洪握紧刀柄,眼中煞火重燃,“等老子恢复好了,非把这藏头露尾的混蛋揪出来砍了!”
墨影清冷的声音响起:“当务之急,是我们下一步去哪。金灵源核已彻底湮灭,此地再无价值。我们获得了部分‘楔’的凝聚信息,但需要其他源核认可和各族信物。按照金戈前辈提示和星图显示,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寻找其他尚存或有线索的源核节点,以及对应的信物持有者——雨师、符灵、匠族、木神……甚至可能还有其他未提及的盟约遗族。”
她看向林弈:“你脑海中的完整星图,应该能提供更精确的方位。当前碧落天局势混乱,圣尊分身与深黯教团在外虎视眈眈,大沙暴季未过,我们必须选择一条相对安全且效率最高的路线。”
林弈闭目,脑海中那幅得自观测者石板的完整星图再次清晰浮现。碧落天如同一个微缩的、布满光点与脉络的精致模型。代表翡冷翠的光点相对明亮稳定;代表天河遗响的光点明亮但隐有灰线缠绕。
代表万符源流的光点银光闪烁,结构精密;代表赤渊的光点炽烈而狂暴;还有几处位置更加偏僻或险峻的光点,分别对应着其他属性源核,大多黯淡无光,或情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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