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李长生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徐小栓心中激起层层惊涛。主动接触、理解甚至掌控那足以令万物归寂的源力?这想法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这与“守火人”世代传承的守护之道,背道而驰,近乎魔道!
徐小栓的目光再次落向祭坛中央那团摇曳的、近乎透明的火种,它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会被地宫本身的黑暗吞噬。他又看向周围那些盘膝而坐、守护至死的先辈骸骨。他们的牺牲,是为了守护这团火,是为了让文明得以延续。而李长生的路,却要主动走向那毁灭的源头……
“前辈,”徐小栓缓缓开口,声音在地宫中显得有些干涩,“您可知,这条路何其危险?稍有不慎,非但不能解决祸患,反而可能成为新的灾难。您……当真要如此?”
李长生脸上没有任何被质疑的恼怒,反而露出一丝近乎悲悯的笑容,那笑容是对徐小栓,也仿佛是对他自己。
“危险?自然是九死一生,或者说,十死无生。”他平静地陈述,“但小娃娃,你看看这火。”
他指向那团残火:“我们遵循古法,一代代守护,倾尽心血,甚至付出生命,结果如何?火种依旧在黯淡,在熄灭。归寂的力量无孔不入,侵蚀着世间一切生机与秩序。守,能守到几时?待到最后一盏灯火熄灭,古径彻底断绝,这世间沦为寂灭的温床,那时又当如何?”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徐小栓的双眼:“是抱着注定熄灭的灯火,在绝望中等待终焉?还是赌上一切,去那寂灭的源头,寻找一线……哪怕是微乎其微的逆转之机?”
徐小栓沉默了。他无法反驳。他亲眼见过死亡之海的魔物,感受过“蛛网”与魔焰司那被污染的寂灭之力。被动防守,确实如同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但薪总有尽时。
“我并非要你立刻认同我的道路。”李长生语气缓和了些许,“你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去抉择。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知道,这世间对抗‘归寂’的方式,并非只有一种。也让你明白,你将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北莽的铁骑,魔焰司的凶焰,更是那背后……源自世界本初的寂灭意志。”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那团残火,眼神变得复杂:“而且,这团火……也等不了太久了。”
就在这时,那祭坛中央本就微弱的火种,猛地剧烈摇曳了一下,光芒瞬间黯淡到几乎看不见,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湮灭!
“不好!”李长生脸色微变,身形一晃已出现在祭坛边缘。
徐小栓也心头一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火种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如同灯油枯竭前的最后闪烁。
李长生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柔和却带着某种滋养本源力量的光芒打入火种之中,试图稳固它。但那火种如同漏气的皮囊,输入的力量大部分都逸散开来,无法挽留其衰亡的趋势。
“没用的……”李长生停下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它的本源在百年前就已受损太重,能支撑到现在,全靠历代坐化于此的同道以残魂意志维系,已是强弩之末。”
他看向徐小栓,眼神中带着一种决然:“徐小栓,现在,轮到你了。”
徐小栓一怔:“我?”
“没错。”李长生肃然道,“这团火,已无法独立存续。但它承载了此地百年的战意,无数英魂的执念,以及……部分关于北荒古径的记忆碎片。它需要一个新的载体,一个拥有鲜活生命力、且同源而出的‘灯盏’来承接它最后的余烬。”
“你是当代‘持灯人’,你的‘薪火之灯’虽是新燃,却潜力无穷,与山河共鸣,纳万民意念,是最合适的容器。接受它,不是吞噬,而是承载,是让它的意志在你的灯火中得到延续。”
徐小栓看着那团仿佛在向他发出无声祈求的微弱火种,又感受到周围那些坐化骸骨似乎投来的“目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莫名的悲怆涌上心头。
他没有犹豫,重重点头:“我该怎么做?”
“登上祭坛,放开你的心神,引动你的灯火。”李长生指引道,“记住,这不是力量的汲取,而是意志的传承与共鸣。过程可能会有冲击,守住本心。”
徐小栓依言,一步步踏上冰冷的白玉祭坛。越靠近中心,那股悲怆而不屈的意志就越发清晰强烈。他在那团残火前盘膝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眉心的“薪火之灯”悄然亮起,玄黄色的光芒温和而坚定地散发出来。
仿佛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那团摇曳欲熄的残火,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游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随即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流光,主动投向徐小栓的眉心!
轰!
徐小栓只觉得脑海一阵轰鸣!
并非力量的粗暴灌输,而是无数纷杂的意念、画面、情感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识海!
他仿佛置身于百年前的拒北城头,看到无数北凉将士在漫天烽火中浴血奋战,听到他们震天的怒吼与城破之时不甘的悲啸!他感受到守城将领拔剑自刎、与城偕亡的决绝,感受到普通士卒战至最后一刻、力竭而死的壮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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