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离去后,司马攸只觉胸中郁结难舒。他抓起酒壶仰头痛饮,淡绿色的酒液顺着胡须滴落,浸透半身衣襟。
“大王?”侍从想要劝告。
“滚!”司马攸大怒,酒意上涌间,他恍惚看见城破家亡的景象。
更深露重时,东门突然响起急促的金锣声。亲卫跌跌撞撞冲进寝殿:“报——邺城先锋军已不足十里!”
司马攸醉眼猛地清明,抓起佩剑冲出殿外,夜风中的血腥气已隐约可闻。他扶着城碟,远处敌军火把如星河倒悬,黑压压的军队正如潮水般涌来。
“无需担心,只要各位奋勇杀敌,本王定有重赏!”
“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司马攸巡视城楼,在路过西门时,见羯胡兵个个披甲执锐,精神抖擞,长矛在月色下泛着森冷寒光。
他强作镇定地巡视一圈,回到王府,对随行幕僚低语:“若羯人临阵倒戈,我该如何自处?”
这些幕僚大多数都是写诗弹曲,喝酒吹牛的好手,哪有什么正经谋略。沉默半晌,一个瘦削的文士开口:“大王何不令羯胡出城迎敌?我军固守城关。”
司马攸皱眉:“若杨聪抗命不从,如之奈何?”
文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可先召杨聪入府议事,暗中扣押。再传令羯胡出城作战。若他们不从...”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便以杨聪首级震慑三军。”
司马攸传令:“好!立刻传让杨聪来见我!”
文士叫住传令兵:“记住,不要让杨聪带亲卫,大王只要他一人来。”
司马攸脱下铠甲,半瘫在坐榻上,一边灌着烈酒一边盯着晃动的烛火发呆。酒液滑过喉咙的灼烧感让他稍稍清醒,突然,他猛地坐直身子,酒爵“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快!把传令兵追回来!”
“大王,这是为何?”
司马攸一记耳光将那文士扇倒在地:“蠢猪误我!”
话音未落,西面夜空突然被火光映红,喊杀声大作。一名满脸是血的士卒跌进殿中:“报——大王!羯人反了!杨聪率部正在城中烧杀!”
“大王,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快走!”亲卫护卫司马攸,逃至城中军营。
司马攸急令预备队出击平叛,可这些临时征召的士卒哪是羯胡精兵的对手?
杨聪马上拉弓,一箭射死军阵中的演军数师。
演军数师乃军中之骨,他一死,军阵顿时大乱,未及接战便已溃散。
羯胡兵分作两股铁流:一股直奔武库,将武器尽数劫掠;一股杀向王府,将财宝洗劫一空。
最后两军在东门汇合,砍翻守军后,破门而出。
司马攸在城头大骂:“胡儿无信!我清河国覆灭,你双炀城也得意不了多久,回去告诉杨渊,老子在地下等着他!”
杨聪大笑:“我父乃世之枭雄,岂是尔等鼠辈能够评判的?”
司马攸眼睁睁看着杨聪率部离开,尘烟中已现出邺城大军的黑色旌旗,脑中一片混乱。
不久后,清河国官员、幕僚眼见大势已去,皆化作鸟兽四散。
司马攸跌跌撞撞回到王府,只见满地尸骸,妻妾儿女尽数倒在血泊之中。他颤抖着举起佩剑,准备自裁。
“锵——”
一道黑影闪过,李逋挑飞他手中佩剑。
司马攸瘫坐在地,嘶吼道:“你来干什么!都是朝廷害我至此!”
李逋冷冷道:“你死不死无所谓,但总要为家人报仇。”他一把拽起司马攸:“随我回京,朝廷不管,奉天司难道会坐视不理?”
司马攸惨笑:“奉天司?说不定这事也有他们的份!”
“不可能!别忘了奉天司是太子一党。”李逋压低声音:“按辈分,你可是太子的叔祖父。太子最重孝道,岂会坐视宗亲被害?贾氏做大?”
远处邺城军的号角声越来越近。
李逋急道:“想报仇就跟我走,想当懦夫就继续躺着!”
司马攸看向满门尸骨,爬起来跟上李逋。
李逋带着司马攸,夺两匹快马,逃出清河城。
不久,邺城王贾泽的大军将此城团团围住。他高踞战马之上,声如洪钟:“本王奉天伐罪!入城之后,秋毫无犯!”
清河守军早已斗志全无,听闻此言,当即大开城门。
贾泽果真严令兵卒,对百姓没有丝毫侵犯,只是解除守军的武器。然而翌日拂晓,血腥的真相才浮出水面。
贾泽先命人在城中央推倒民房,挖出大坑,将满城军民编好队伍,一一斩杀,尸首扔到坑底。
七天之内,清河国近十万军民,皆被坑杀。
而后贾泽又令人,将大坑掩埋,在坑上筑起九丈高坛。
贾泽立于高坛之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挥刀割下自己的头颅,将黑獬天王那青面獠牙的首级按在颈上。
霎时间,坛下尸山血海中飞出无数血线,缠绕着他的身躯。
贾泽只觉体内的七转跗蛆蛊虫疯狂蜕变,接连突破境界,直至十一转巅峰才堪堪停下。只差一点,他到达传说中的十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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