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忙将林疾和孔潜被绣衣司抓走,以及崔玉交代的事和盘托出,请求谢真的帮忙。
谢真掐指一算:“你的朋友不是被贾道子的人抓走的。”
李逋犹疑道:“那会是谁?”
谢真道:“应该是那个拿六合剑的小姑娘。”
李逋脱口而出:“秦云凰?!”
谢真道:“怎么你也认识她。几天前,那秦姑娘提着六合剑来,想要试图说服我出山,助其复兴大燧。”
谢轩惊道:“持六合剑者,可为天下共主。叔父答应了?”
谢真叹道:“幼度应该知道,我一心修仙,无意凡尘。再说奉天司荀苍司主是我开蒙老师,也是我易学上的引路人,于情于理,我不能助她。”
说到这,谢真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向李逋:“秦姑娘临走前留下一瓶精血。相传大燧王室血脉,可开天门。山人上天试了一遭,可惜血液的纯度还是不够。不过,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若不是我从天上下来,恐怕就来不及救你了。”
李逋退后,结巴道:“你…你…你想干嘛?”
谢真笑道:“我救你一命,还助炎髓蛊虫进阶,索要些报酬不过分吧?”
李逋抓起小狐妖的尾巴,跳上山君,撞开木屋,拼命往山下跑。
谢真一挥袍袖,将他和二妖拿住:“放心我不白要你的精血,带你去天上走一遭,领略一番仙境如何?”
山君怒吼:“花言巧语,李娃子他在诓你!”
青婳吓得瑟瑟发抖:“仙师放过我吧,奴家跟这娃子不熟。”
李逋只觉浑身乏力,如个木偶般被谢真提着,只得投降:“你要多少?”
谢真丢下二妖,正欲带李逋离去,谢轩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叔父,带上我吧。”
谢真略一沉吟:“也罢。今日就让你亲眼见识仙境之美,便会理解我为何无意凡尘俗事。”他轻拂衣袖,语气淡然:“待归来后,你大可向族中那些老顽固们描述仙境之景,让他们另择继承人便是。”
谢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却仍恭敬应道:“侄儿明白。”
谢真携李逋、谢轩腾空而起。
三人身形扶摇直上,转眼间便穿过云层。李逋只觉眼前景物扭曲变幻,待回过神来,已立于一座云雾缭绕的孤峰之巅。
谢真手持符箓,吟唱咒语:“昆仑之峰,建木通天,南天洞开,四王镇灾……”
话音落下,符纸燃烧,化作三道金光,分别没入李逋、谢轩和谢真体内。头顶云气翻涌,一道巨大的树状旋涡云缓缓旋转,雷光在云层间游走,宛如虬龙,缓缓而下。
云旋接引,三人身形直冲天际!
狂风呼啸,雷电交织,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李逋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站在一座巍峨的门户前。那门通体由白玉雕成,高不见顶,两侧门柱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龙纹,每一片鳞甲都泛着淡淡的光华。
门楣上刻着古老的篆文,隐约可见‘燧火’二字。
李逋仰头望去,顿觉自身渺小如蝼蚁,心神震荡间,竟有种跪拜的冲动。
谢真道:“天门之下,凡躯如尘。莫要久视,当心神魂受损。”
谢轩强自镇定,问道:“叔父,这门后……便是仙境?”
谢真笑道:“借血一用。”
李逋冷哼一声,逼出几滴鲜血。
谢轩道:“无咎兄真小气,一点精血而已,吃几个鸡蛋就补回来了。”
李逋白他一眼,挽起袖子。
谢真将精血打入天门,只见白玉巨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这缝隙足够三人通过,谢轩跑到最前面,只探头看一眼,顿时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真道:“轩儿!你怎么了?”
谢轩吓得失了神,眼珠发直,嘴角抽搐。
李逋一巴掌呼过去,将他打醒。谢轩干呕出一团黑色的粘液,可无论谢真如何问他,他也描绘不出天门后的场景。
谢真只好亲自走入天门。
入眼便是一片黑暗,扑面而来的并非风,而是凝滞的、浓稠的、带着铁锈和血腥气的窒息感。
“这都是幻觉,给我开!”
谢真怒吼一声,体内磅礴的伟力爆发,蛊虫嘶鸣,如烈焰般焚烧黑暗。刹那间,眼前的混沌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痕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不是黑暗,而是一层膜,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腹腔内壁,蠕动着、收缩着,表面布满粘腻的黑色血管,密密麻麻地搏动。撕开这层膜,腥臭的脓液喷溅而出,露出门后真正的景象。
尸骸,无穷无尽的尸骸。
堆积如山,腐烂的、新鲜的、半融化的、干枯的……它们不是简单地堆砌,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糅合,骨骼扭曲缠绕,血肉交融,形成一片蠕动的大地。而在尸骸之间,无数滑腻的大蚺穿行其中,贪婪的吞噬腐肉。
谢真的目光忽被前方四座山峦般的阴影攫住,那是四具尸体,庞大得超乎想象。
第一具尸体双臂怪诞地扭曲,环抱着琵琶。第二具尸骸高举着一柄巨剑,剑身早已锈蚀成深黑,布满蜂窝状的孔洞。第三具的尸骸则被一把伞骨洞穿……这些景象如同无数冰冷的针,深深刺入谢真的大脑,搅动着理智的碎片,将它们拖向门后永恒的、不可名状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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