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笨拙地试图融入他的“世界”。听说他喜欢收集某个小众品牌的机械腕表,她便偷偷托了无数关系,花了大价钱,才弄到一块限量款。当他生日那天,她紧张兮兮地把那个印着品牌Logo的精致盒子推到他面前时,江夜打开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他随口提过一次、早已被炒成天价的型号。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又被惯常的玩味取代。他故意俯身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清晰地看到她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停滞。“蓁蓁这么用心,”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气息暧昧地拂过她的唇,“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她浑身僵硬,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最后只是慌乱地低下头,小声说:“你…你喜欢就好。” 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块价值不菲的表,转身就丢进了公寓角落的保险箱里,和那些客人送的珠宝金条堆在一起,再无兴趣多看一眼。她的真心,在他这里,和那些冰冷的财富符号没有任何区别。
更让江夜觉得荒谬的是她近乎固执的“独占欲”。一次,他正陪着另一位出手阔绰的女客人在吧台边谈笑风生,手臂虚虚地揽着对方的腰,这是再寻常不过的职业姿态。眼角余光却瞥见叶蓁蓁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死死咬着下唇,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翻涌着受伤和…愤怒?她竟然敢愤怒?
江夜心中冷笑。他故意侧过头,在女客人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对方娇笑连连,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暧昧地划过他的喉结。叶蓁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喧嚣的会所大门。江夜毫不在意,继续着他的逢场作戏,心里甚至掠过一丝快意——看吧,这才是现实。她那些可笑的真心,在赤裸裸的交易面前,不堪一击。她迟早会明白,或者,等她叶家的金山被挥霍得差不多了,自然就会识趣地离开。
然而,叶蓁蓁的“固执”远超他的想象。第二天晚上,她又来了。眼睛红肿,显然狠狠哭过,但依旧固执地坐在那个角落的卡座里,点了一杯果汁,安静地等他。看到他出现,她甚至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江夜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快意瞬间被一种莫名的烦躁取代。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钱多到烧不完?他走过去,第一次在她面前收起了那副惑人的温柔假面,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叶小姐,昨晚的戏好看吗?看清楚了?这就是我江夜的生活。我拿钱办事,陪笑陪聊甚至陪睡,只要价钱到位。你的真心?”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锥,狠狠扎进叶蓁蓁心里,“在我这儿,它连我抽的这支烟都不值。省省吧,别再做那些自我感动的蠢事,也别再浪费你爸的钱了。”
他以为这番足以刺穿任何自尊的话会让她彻底崩溃,会让她哭着跑掉,从此消失。他甚至准备好了欣赏她狼狈逃离的姿态。
叶蓁蓁只是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白,攥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凸起。她抬起头,那双被泪水反复冲刷过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亮,直直地看进江夜刻意维持冷漠的眼底。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星光,只剩下一种近乎荒芜的平静和一种让他莫名心悸的决绝。
“我知道了,江夜。”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谢谢你,终于肯告诉我实话。”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再看江夜一眼。她只是平静地放下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果汁,从精致的晚宴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叠厚厚的现金,动作有些僵硬,却毫不犹豫地放在桌上,压在杯垫下面。那是今晚“买”他时间的费用,分毫不差。
然后,她站起身,挺直了那一直有些怯懦的背脊,像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孤独的士兵,一步一步,异常平稳地穿过喧嚣的人群和迷离的光影,走出了“云顶”那扇象征着堕落与沉沦的金色大门。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被彻底打碎后又强行粘合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刚硬。
江夜看着桌上那叠刺眼的现金,又看了看她消失的门口,第一次,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攫住了他。不是解脱,不是轻松,而是一种……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从他指尖彻底溜走、再也抓不住的冰冷预感。他烦躁地抓起桌上的威士忌,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骤然升起的、陌生的空洞感。他告诉自己,这是好事。终于摆脱了一个麻烦。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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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消失了。
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预想中的涟漪。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出现在那个熟悉的角落卡座。最初几天,江夜甚至感到一种荒谬的轻松。耳根清净了,不用再应付那些笨拙的汤汤水水和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依旧是“云顶”身价最高的江夜,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形形色色的客人之间,享受着金钱堆砌出的虚假追捧。他刻意忽略掉心底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空落,将之归结为习惯被打破后的短暂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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