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陆离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难以名状的情绪。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粘在苏葵额前的湿发,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冰凉滑腻的皮肤。苏葵猛地一颤。
“因为,”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定她的眼睛,那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攫取她灵魂深处所有的战栗,“葵,只有你…只有你眼睛里的痛苦,才能点燃我的画布。那是生命本身在挣扎、在燃烧的火焰,是任何技巧都无法伪造的神迹。”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你是我的缪斯,唯一的,永恒的缪斯。离开你,我的笔就死了。”
车子驶入“栖梧”巨大的铁艺大门,穿过精心修剪却因暴雨而显得阴森的花园,在主建筑前停下。画室并非独立的,而是与主生活区相连的一个巨大空间,占据了整个建筑西翼。陆离亲自打开车门,再次握住苏葵的手臂,将她带下车,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外界的黑暗和寒冷,却驱不散苏葵心底的冰窟。
回到这个熟悉又令人窒息的空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颜料和松节油混合的、独属于陆离的冰冷气息。墙壁上,悬挂着尺寸不一的画框,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归来的囚徒。那些画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她——苏葵。
《囚鸟的初啼》:画中的她蜷缩在巨大的窗台下,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和花园,而她身处画室巨大的阴影里,只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赤着脚,双手环抱着膝盖,仰望着那扇无法触及的窗。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而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巨大的、无声的渴望和绝望几乎要撕裂画布。这幅画在陆离的首次个展上就引起了轰动,评论家盛赞那眼神是“被囚禁的自由的绝唱”。
《折翼的颤抖》:画布上,苏葵的身体以一种近乎折断的角度向后仰着,双臂被一条深红色的丝绸象征性地束缚在身后。她的天鹅颈绷紧,拉出脆弱优美的线条,脸颊上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眼神迷离而涣散,瞳孔深处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迷乱。背景是浓重翻滚的墨绿和深蓝,仿佛要将她吞噬的漩涡。这幅画拍出了陆离当时的最高价。
《锁链上的芭蕾》:画面充满动感与残酷的张力。苏葵穿着一条被撕裂的、沾着点点颜料污渍的白色纱裙,赤足,脚踝上缠绕着一条细细的、却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色锁链。她似乎正在一个旋转跳跃的瞬间,裙摆飞扬,身体舒展,充满了芭蕾舞者的力量与柔美。然而,那条锁链的存在,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将她轻盈的姿态牢牢钉死在“囚禁”的耻辱柱上。她的表情是撕裂的,一半是舞蹈带来的短暂忘我,一半是锁链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痛苦。这幅画奠定了陆离在当代艺术市场不可撼动的地位。
每一幅画,都是她的一次逃跑失败,一次反抗被镇压的见证。每一次被抓回来,陆离都会将她当时的姿态、神情、乃至崩溃的瞬间,精准地捕捉,冷酷地定格在画布上,然后冠以诗意的、却充满残酷暗示的名字,送上拍卖行,换取令人咋舌的天价和如潮的赞誉。她的痛苦,是他艺术王冠上最璀璨、也最血腥的宝石。
陆离没有立刻将她带回那个位于画室最深处、有着巨大玻璃天顶的专属模特台。他直接将她带到了主卧相连的浴室。巨大的按摩浴缸已经开始自动注入热水,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
“洗干净。”他的命令简洁明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站在门口,像一尊俊美的门神,目光却并未离开她。
苏葵站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湿透的裙子冰冷地贴在身上,寒意刺骨。她看着陆离,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对“素材”的审视目光,一种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猛地冲垮了恐惧的堤坝。她猛地抬手,狠狠抓住自己湿透的衣襟,用力向两边撕扯!
“嘶啦——”布帛碎裂的声音在雾气弥漫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湿漉漉的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颗粒。她将自己狼狈不堪、沾满泥污的身体完全暴露在陆离审视的目光下,像献祭一件破碎的祭品。
“看啊!陆离!好好看清楚!”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带着破釜沉舟的凄厉,“这就是你想要的‘美’?沾满泥巴,又冷又脏,像条丧家之犬!够不够痛苦?够不够‘艺术’?你画啊!现在就画!画下我这副鬼样子!”
她指着自己身上那些在逃跑过程中被荆棘划出的、细密的血痕,指着膝盖上在泥地里磕碰出的青紫淤伤,指着因为寒冷和恐惧而无法停止的、筛糠般的颤抖。
陆离的目光,在她近乎自毁般的暴露下,没有出现苏葵预想中的嫌恶或愤怒。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地、一寸寸地掠过她沾着泥点的锁骨,掠过她手臂上蜿蜒的血痕,掠过她平坦小腹上因寒冷而绷紧的肌肉线条,最后,定格在她那双燃烧着愤怒、屈辱和绝望火焰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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