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了吗?”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沈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白光。“药物保守治疗只能尽量缓解症状,改善生活质量,延缓……进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现实残酷,“心脏移植是唯一可能延长生存期的方式。但合适的供体极其稀缺,等待时间无法预估,你的身体条件……也未必能承受手术的巨大风险。”
他看着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通俗点说,鹿小姐,你的心脏,快罢工了。它在超负荷运转了太久之后,终于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油尽灯枯……
鹿之期的指尖死死抠进报告单的边缘,薄薄的纸张几乎被撕裂。原来,心脏真的可以疼到这种地步,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跳动都是凌迟。她想起周镇那句“晦气”,想起他搂着苏晚晚时那漫不经心的笑,想起自己这五年如同影子般存在的“未婚妻”生涯,付出所有,倾尽一切,换来的不过是尘埃般的轻贱。
巨大的悲凉和一种近乎荒谬的讽刺感瞬间淹没了她。她为了一个男人耗尽了所有热情和生命力,最终换来的,却是这颗被他视若敝履的心脏,提前宣判了她的死刑。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上来,模糊了报告单上那些冰冷的判决词。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硬生生把呜咽堵在喉咙里。
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催命般的“滴滴”声,和她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呼吸。
沈聿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安慰,也没有催促,只是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颤抖的肩膀稍微平复,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仪器的嗡鸣:
“鹿小姐,绝望是此刻最无用的情绪。与其在这里消耗所剩无几的精力,不如想想,你最后的时间里,最想做什么?”
最想做什么?
鹿之期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聿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魔鬼般的引诱。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毒焰,带着毁灭一切的热度,猛地窜上她的心头。
她想让周镇知道!
知道她不是装的!知道她这五年沉默背后的爱和痛!知道她这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曾经如何为他而鲜活,又因他而枯竭!她要撕碎他那张永远冷漠傲慢的面具,让他也尝尝心被碾碎的滋味!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生长,瞬间盖过了死亡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她苍白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近乎病态的、带着血腥气的红晕。
沈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瞬间燃起又迅速被压抑下去的疯狂火焰。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极浅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看来,鹿小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淡淡地说,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压在那份沉重的诊断报告上。“如果你需要帮助,比如……让你的‘告别’更具戏剧性和冲击力,让某些人真正‘看见’,可以联系这个号码。他会提供专业的……‘舞台’搭建服务。”
名片是纯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行烫金的电话号码,像某种隐秘的接头暗号。
鹿之期盯着那张名片,心脏在剧痛中狂跳起来。沈聿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最黑暗、最不甘的角落。她需要一场戏。一场盛大而惨烈的谢幕演出。周镇不是视她如无物吗?不是说她“晦气”吗?那她就用最决绝的方式,在他面前彻底消失,然后……用一场精心设计的“复活”,把他拖进地狱!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抓住了那张冰冷的黑色名片。名片边缘锋利的棱角硌着她的指腹,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沈聿看着她紧握名片的手,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微一闪,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选择。“好好休息,鹿小姐。保存体力,演出才刚开始。”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病房,白大褂的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病房门轻轻合上。
鹿之期靠在冰冷的床头,将那张黑色名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通向的,可能是更深的深渊。她闭上眼睛,周镇那张冷漠的、英俊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胸腔里的心脏依旧在痛苦地抽搐着,每一次搏动都提醒着她生命的倒计时。
这一次,她不会再沉默地走向黑暗。她要让这场死亡,成为钉进周镇灵魂里的一根毒刺。
让他余生,永无宁日。
……
接下来的日子,鹿之期成了沈聿病房里最“听话”也最“古怪”的病人。她按时吃药,配合治疗,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但沈聿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是汹涌的暗流和精密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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