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冻结。世界在他眼前扭曲、崩塌,只剩下沈聿那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和那句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与死亡十字架上的话语,在耳边无限循环、放大。那支曾被他视作最后筹码、寄托着疯狂妄想的白玉簪,此刻握在手中,却冰冷刺骨,重逾千斤。
就在这时,沈聿动了。他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决绝的优雅。他一步上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江易淮那只死死攥着玉簪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那支承载着江易淮最后疯狂与卑微希望的玉簪,那支曾温柔别在苏雨眠母亲发间、后来又点缀过苏雨眠乌发的白玉簪,在沈聿毫不留情的一握之下,从中间应声而断!簪头那朵怯生生的玉兰花瓣,崩裂开来,飞溅出去,其中一小片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滚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沈聿松开手。断成两截的残簪从江易淮彻底脱力的指间滑落,叮叮当当地砸在地上,如同他碎裂的心跳。
沈聿看也没看地上的残骸,只是慢条斯理地抽出西装口袋里的丝帕,仔细地擦拭着方才触碰过江易淮手腕的指尖,仿佛沾上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的目光越过江易淮摇摇欲坠的身体,精准地落在他身后几步之外、僵在座位上的苏雨眠身上。
她的脸色,在沈聿摔簪的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眸,此刻难以置信地圆睁着,瞳孔深处,是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是山崩地裂般的震动。她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两截断簪,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墨绿色的丝绒长裙漾开细微的涟漪。
沈聿看着她这副样子,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冰冷而残酷的愉悦。他随手将擦过手的丝帕扔在地上,正好盖住了一片碎裂的玉兰花。然后,他微微倾身,用一种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带着极致恶意的语调,对着江易淮,又像是说给苏雨眠听:
“江总,命,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的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易淮惨无人色的脸,最终定格在苏雨眠震惊失焦的瞳孔里,轻飘飘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一文不值。”
“噗——!”
江易淮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利刃贯穿。一口猩红滚烫的鲜血,毫无征兆地、猛地从他口中喷溅出来!那刺目的红,像一朵瞬间绽放的、绝望而妖异的花,在拍卖厅惨白的光线下,迸发出触目惊心的光芒。
鲜血溅落。几点滚烫的血珠,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温度,不偏不倚地溅在了苏雨眠米白色的裙裾上。那一点点的猩红,在纯净的底色上迅速晕染开来,像雪地里骤然炸开的红梅,刺眼得令人窒息。
苏雨眠像被那滚烫的血点灼伤,猛地一颤,低呼被死死扼在喉咙里。她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裙子上那迅速扩大的、如同死亡印记般的暗红污迹,身体瞬间绷紧如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指尖冰冷刺骨。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血液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的、属于江易淮的、正在迅速流失的温度。那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也灼烧着她冰封的心湖。
江易淮再也支撑不住。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更多的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他捂在唇上的手帕。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前倾倒,膝盖重重地砸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佝偻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彻底凋零的枯叶。
“易淮!”一个尖锐的女声带着哭腔划破混乱的场面。江易淮的助理林薇,那个一直隐在角落、脸色同样煞白的干练女人,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拨开惊愕呆滞的人群,踉跄着扑了过来。她试图搀扶起地上那个咳得撕心裂肺、浑身浴血的男人,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整个拍卖厅彻底陷入了混乱的漩涡。惊呼声、尖叫声、慌乱的脚步声、催促打电话的喊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人的耳膜。镁光灯疯狂地闪烁起来,如同嗜血的群鲨闻到了血腥味,记者们不顾安保的阻拦,拼命地向前拥挤着,试图捕捉这爆炸性的一幕。
沈聿冷眼旁观着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灾难。混乱的场面、刺目的鲜血、濒死的敌人、惊慌失措的众人……这一切似乎都成了他眼中一场精彩的戏剧。他微微侧头,目光再次投向苏雨眠。
她依然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玉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如同被寒流瞬间冻结的湖面。然而,沈聿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那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的碎裂痕迹——如同冰面下悄然蔓延的裂纹。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江易淮身上,钉在他咳出的、不断溅落的鲜血上,钉在他蜷缩在地上痛苦抽搐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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