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前方,是陆景溪。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破洞牛仔裤,像个逃课出来的大学生,可那张漂亮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此刻却布满阴鸷的乌云。他微微歪着头,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锁在我脸上,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神经质的笑意。他手里没有刀,但那种随时可能扑上来撕咬的疯狂气息,比任何利器都更具压迫感。他旁边,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满头大汗,手里举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似乎刚结束一场混乱的直播连线。
右后方,沈聿白。他穿着休闲的亚麻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比起另外两人,显得稍许“放松”,但他站立的姿态却透着一股紧绷的僵硬。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侧脸线条冷硬,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那副标志性的金丝边眼镜反射着阳光,镜片后的眼神被完全遮蔽,只剩下两个刺目的光点。一种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悲伤和……被愚弄的愤怒,无声地弥漫在他周身。他的经纪人紧张地站在几步开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显然在防备任何可能出现的狗仔镜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空气粘稠得如同深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压力。白沙,碧海,摇曳的椰林,一切度假天堂的景致都在他们出现的瞬间褪色、扭曲,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荒诞的舞台背景板。而舞台中心,只有我,和这三个从不同地狱剧本里同时追来的男主角。
“苏念。”
顾衍城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死寂。低沉,平稳,像一块坚冰在平滑的玻璃上缓缓刮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砸进这片凝固的空间。
“告诉我,” 他向前迈了一步,锃亮的皮鞋尖几乎碰到我的沙滩椅边缘,投下的阴影彻底吞噬了我腿上的阳光。“你到底是谁?” 那目光穿透墨镜,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我的伪装,直刺核心。
话音未落,陆景溪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往前窜了一步。他无视顾衍城的存在,那张漂亮的脸因为激动而扭曲,眼睛里翻涌着赤红的血丝和某种被抛弃的、濒临崩溃的委屈与狂怒。
“姐姐!” 他声音尖利,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和撕裂感,在海风中显得格外刺耳,“游戏结束了?嗯?玩够了就想跑?” 他神经质地低笑起来,肩膀微微耸动,目光扫过顾衍城和沈聿白,最后又死死钉回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那现在呢?这场戏更好看了,对不对?”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兴奋,“三个男主角,够不够陪你演最后一幕?”
沈聿白终于动了。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不再是落在虚无的海面,而是透过那冰冷的镜片,沉沉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不再有镁光灯下的温柔缅怀,只剩下被彻底撕裂后露出的、赤裸裸的、带着审视和剧痛的伤口。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却又面目全非的赝品。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无声的、沉重的悲哀,压得人胸口发闷。
三个男人,三种截然不同的暴烈情绪——顾衍城冰冷压抑的暴怒,陆景溪歇斯底里的疯狂,沈聿白沉痛入骨的质问——在这片小小的沙滩上激烈地碰撞、挤压、撕扯。我成了这个无形漩涡的中心点,被三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几乎要被撕裂。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墨镜成了我最后的堡垒,隔绝了部分视线,却隔绝不了那山雨欲来的窒息感。我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手指却在宽大的草编帽檐下微微蜷缩,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顾总,陆先生,沈先生,” 我的声音响起,刻意放得平缓,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职业人士的疏离和困惑,如同在应对一场突如其来的商务打扰,“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几位。” 我甚至试图弯了弯嘴角,做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尽管肌肉僵硬得像冻住一样,“我正在休假。如果有什么业务需求,请联系我的经纪人预约,合约结束后的服务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我故意用了“业务”、“合约”、“职责”这些冰冷生硬的词汇,试图在他们和我之间划出一条清晰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业务?合约?” 陆景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那笑声尖锐刺耳。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我的沙滩椅扶手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瞬间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墨镜,温热的、带着点甜腻气息的呼吸喷在我脸上。那双眼睛里翻涌的疯狂和执念浓得化不开。“姐姐,你跟我谈合约?在暴雨天抱着我、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时候,也是合约条款吗?在我用刀划开手腕、你哭着给我包扎的时候,也是职责所在吗?” 他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带着令人心颤的控诉,“看着我!告诉我,那些眼泪,那些温度,都是演出来的吗?!都是十亿存款里的一个零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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