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
清清楚楚!
就是今天!就是此刻!就在这间民政局里,他会签下那份苏晚提前拟好的离婚协议。协议条款堪称苛刻:他林琛,自愿放弃名下所有房产、车辆、公司股权以及银行存款,净身出户。理由是,他“自愿补偿苏晚女士在婚姻中受到的伤害和精神损失”。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而苏晚当时给出的理由,带着恰到好处的泪光和柔弱:“阿琛,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我和江源是真心相爱的。而且…而且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是他的孩子。我需要保障,需要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你就当是…最后成全我们一次,好吗?签了它,我们两清。”
那时的他,被“两清”两个字击垮。爱意未熄,愧疚作祟(他总觉得自己忙于工作忽略了她的感受),再加上苏晚那副泫然欲泣、仿佛他是唯一依靠的模样…他竟然鬼迷心窍地,签了!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想要“成全”她幸福的愚蠢悲壮感,签下了那份卖身契!
签下名字的瞬间,就是他林琛万劫不复的开始!失去了所有经济支撑的他,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江源和苏晚,这对狗男女,再也没有了顾忌。他们侵吞了他一手创立的“启源科技”,将他踢出局。他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名下空空如也,连请律师打官司的钱都凑不齐。他成了圈子里的笑柄,一个被老婆和兄弟联手掏空还一脚踹开的可怜虫。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当年那场将他困在火海、几乎烧掉他半条命、留下永久性背部和手臂疤痕的仓库大火,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江源和苏晚!他们那时,就已经在谋划着除掉他,好侵吞公司了!
巨大的震惊和愤怒驱使着他去搜集证据,想要将这对豺狼送进监狱。然而,就在他找到关键证人、拿到部分证据链的那个晚上,他接到了苏晚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惊慌和哭腔:“阿琛!救我!江源他…他疯了!他把我关在海边的别墅里,他要杀我!只有你能救我了!看在…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愚蠢!愚蠢至极!
他竟然又一次信了!单枪匹马,心急如焚地赶到了那处偏僻的海边别墅。等待他的,根本不是需要救援的前妻,而是江源带着狞笑的脸,和一根狠狠砸在他后脑的重物!再醒来时,他已经被锁在冰冷的海底铁笼里,眼睁睁看着岸上那对狗男女相拥亲吻,然后海水无情地灌入……
“林琛!你到底签不签?!”苏晚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火气,将他从血淋淋的记忆中拽回。她涂着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别装傻充愣!协议你看过很多遍了!财产分割写得清清楚楚,你净身出户!赶紧签了,大家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林琛的胸腔剧烈起伏,冰冷的恨意在四肢百骸奔涌,几乎要冲破血管。前世被锁在海底铁笼里、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清晰得如同正在发生。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能签!绝不能再签!不仅不能签,他要让这对狗男女,把他们从他这里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用最痛苦的方式,统统吐出来!
苏晚见他依旧沉默,眼神凶狠得吓人,却迟迟不动笔,心里的焦躁更甚。她干脆拿起桌上的黑色签字笔,拔掉笔帽,硬塞进林琛僵硬的手指里,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命令:“拿着!签这里!林琛,别让我看不起你!像个男人一样,痛快点!签了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那些破烂东西,我才不稀罕要!”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相对安静的办事大厅里,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那些目光带着好奇、探究,或许还有一丝对“净身出户”男人的同情。
林琛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被苏晚强行塞进手里的笔上。冰冷的金属笔杆硌着他的掌心。然后,他的视线移向摊在面前的那份离婚协议。白纸黑字,条款分明,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匕首。
净身出户。
自愿放弃所有财产。
补偿精神损失。
多么冠冕堂皇,多么杀人诛心!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晚。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前一刻还翻涌着滔天恨意和濒死的冰冷,此刻却奇异般地沉淀下去,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幽暗、平静,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风暴。
他拿着笔,没有动。
在苏晚即将再次爆发的边缘,林琛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像锋利的刀刃在冰面上划过的痕迹。
“苏晚,”他的声音低沉平缓,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落在苏晚耳中,让她心头莫名一跳,“你确定,要我今天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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