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不堪了。比死亡本身,更让她难以接受。
十年感情,走到尽头,她宁愿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冰冷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手中的诊断书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是她和沈亦辰几年前在海边拍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紧紧相拥,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满是星光和对未来的憧憬。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是如今,沧海枯竭,巫山云散。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而坚定。
她做出了决定。
隐瞒病情。
放他走。
成全他和他的新欢。
也放过她自己。
用所剩无几的、短暂的时间,为自己活一次。然后,安静地、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站起身,将那张决定了她命运的诊断书,仔细地折好,放进包里最内侧的夹层,仿佛藏起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然后,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像走向刑场一样,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如今却冰冷得像样板间一样的大房子。
沈亦辰果然不在家。
空气里连他的一丝气息都没有。
林晚环顾着这个他们一起精心布置的家,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摆件,都残留着过往幸福的痕迹,此刻却像一把把钝刀,凌迟着她的心。
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文档的第一行字就是——“离婚协议书”。
多么讽刺。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为他生下孩子,他们的孩子会在这个房子里奔跑嬉笑。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亲手在这里打下“离婚”两个字。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颤抖着,开始敲击键盘。
财产分割?她什么都没要。房子、车子、存款、公司股份……全都是他奋斗来的,她虽然陪他熬过了最苦的日子,但如今,这些对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毫无意义。
她只带走了自己工作几年攒下的那点微薄积蓄,和一些私人衣物、用品。
协议写得简单明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只求尽快办理离婚手续。
写完最后一行字,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动弹。
晚上,沈亦辰终于回来了。
比平时更晚一些,身上带着酒气和那股林晚已经熟悉的、甜腻的女士香水味。
他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没有开灯的林晚,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这么晚不睡,坐在这里吓人吗?”
林晚抬起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他。他还是那么英俊,岁月和成功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成熟的魅力,只是这份魅力,不再属于她了。
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沙哑:“我们谈谈。”
“谈什么?”沈亦辰松了松领带,径直走向厨房倒水,看也没看她,“如果是问你妈看病钱的事,我不是说了,需要多少直接跟小张(他助理)说,让他转给你。”
看,他连她母亲常年生病需要钱的事,都觉得是她变相要钱的手段。
林晚的心像是又被狠狠捅了一刀,血流如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他最喜欢的“懂事”和“顺从”:“不是钱的事。沈亦辰,我们……离婚吧。”
“哐当”一声。
沈亦辰手里的水杯没拿稳,掉在了大理石流理台上,摔得粉碎。水花四溅。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是浓浓的怀疑和审视:“你说什么?林晚,你又在搞什么鬼?欲擒故纵?”
在他看来,她提出离婚,简直是无稽之谈。她一个依附他生存、毫无经济能力的女人(他早已忽略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怎么敢主动提离婚?肯定是又想耍什么花招,企图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获取更多利益。
林晚看着他眼中的怀疑和不屑,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看,这就是她爱了十年、付出了十年的男人。
她拿出早已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推到他面前。
“协议我拟好了,我没要你任何东西,净身出户。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字。尽快抽时间去把手续办了。”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沈亦辰狐疑地拿起那份协议,快速浏览起来。当他看到“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那一行字时,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真正的惊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他放下协议,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眯着眼打量她:“来真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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