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住在哪里?客栈吗?”
李莲花放下茶杯,问起了实际的问题。
既然决定同行,落脚之处便是首要考虑。
“嗯。”李沉舟点头,对此并无所谓。
他本就习惯了随遇而安,客栈虽人来人往,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李莲花微微蹙眉,斟酌着言辞:
“一直住客栈……恐怕不太方便,开销是一方面,再者……”
他目光在李沉舟那头过于醒目的银发和眉心血印上掠过,意思不言而喻。
李沉舟这副形貌,在客栈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极易引人注目,时间久了,难保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沉舟神色不变,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平静道:
“我知道。但我在等你,所以没有离开。”
言下之意,他之所以滞留客栈,只为一个“等”字。
至于这等待期间是否引起旁人侧目,他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有足够的底气不在意。
这份坦荡与直接,再次让李莲花心生感慨。他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们得先找一个合适的落脚处。此事……我去办就好。”
他提出自己去,是考虑到李沉舟的外貌特征过于显着。
这小渔村虽然偏远,但村民们对江湖中人普遍抱有畏惧和疏离。
李沉舟哪怕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那股沉凝冷峻的气场也绝非寻常渔夫樵夫可比。
贸然进村询问租赁房屋,只怕会吓到乡民,平添波折。
而李莲花自己,如今收敛了锋芒,扮相朴素,言谈温和,更容易被接受。
李沉舟对此并无异议,只简单应道:“好。”
他明白李莲花的顾虑,也乐得将这类琐事交由更擅长处理的人去办。
两人结了账,离开望海楼。
李莲花让李沉舟在镇口稍候,自己则循着记忆,向不远处的渔村走去。
村落不大,屋舍低矮,晒着渔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和海盐味道。
他放慢脚步,脸上带着得体的,略带歉意的笑容,向一位正在屋前修补渔网,面相和善的大娘询问,是否有闲置的屋子可以暂时租住。
起初,大娘见他生面孔,又是外乡人,眼神里带着警惕。
但李莲花语气诚恳,只说与一位兄长途经此地,想寻个清净地方暂住些时日。
养养身体,绝无他意,并主动表示愿意支付合理的租金。
他态度谦和,容貌清俊,眼神干净,渐渐打消了大娘的疑虑。
大娘想了想,指了指村子东头、靠近海边一处略显偏僻的方向:
“那边倒是有个旧屋子,是以前守滩的老王头留下的。”
“老王头前年走了,他儿孙都在外地,屋子就一直空着,也没人收拾。”
“地方是偏了些,离海近,潮气重,但还算结实。”
“你们要是不嫌弃,稍微收拾收拾也能住。”
“就是……那地方离大战过的那片海域不算太远,偶尔还能漂上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村里人都不太爱往那边去。”
大娘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对“大战”残留的敬畏。
李莲花心中一动,东海大战的残留物?
这倒是个意外信息。
他面上不显,只连连道谢,又付了些定金,问清了具体位置,便转身回去寻李沉舟。
两人按照大娘所指,很快找到了那处旧屋。
屋子是常见的海边石木结构,确实有些年头了。
墙面斑驳,屋顶的茅草也有些稀疏,但框架尚算牢固。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积了薄灰,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张歪腿的桌子,和几个空荡荡的架子。
最大的优点,是屋子前面有一片平整的碎石空地,后面则有一小片稀疏的林子。
再往外,便是无垠的海滩和澎湃的海浪,视野极为开阔。
“地方是简陋了些,”李莲花环顾四周,语气平和。
“但胜在清净,也够我们两人暂时落脚。收拾一下,应当还能住人。”
李沉舟对居住环境要求不高,他更在意的是此地足够隐蔽,远离人群。
且靠近海边,若有事发生,进退也相对自如。
他点了点头:“可以。”
两人都是行动派,当即便动手收拾起来。
拂去灰尘,修补破损的窗棂和门板,李沉舟甚至不知从哪儿弄来些相对干燥的茅草,简单加固了屋顶漏雨最厉害的地方。
李莲花则去镇上买了些必要的被褥,炊具、米粮和油盐。
一番忙碌下来,虽谈不上焕然一新,但至少像个能遮风避雨的安身之所了。
当晚,他们在屋前的空地上,用几块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煮了一锅简单的鱼片粥。
海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吹拂,远处潮声阵阵,天际繁星初现。
两人相对而坐,就着微弱的灶火光亮,安静地进食。
粥的热气驱散了海边的湿寒,也暂时抚慰了身体的疲惫。
吃到一半,李沉舟放下碗,看向火光映照下李莲花依旧没什么血色的侧脸,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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