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光阴,在木屑纷飞、凿斧叮当与海潮的永恒伴奏中倏忽而过。
刘记匠作铺后面的空地上,原本堆积如山的焦黑船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静静矗立在那里的奇异造物。
它形制古朴中透着精巧,整体呈长方形,长约两丈,宽约一丈,高度近一丈五尺,分为上下两层。
底层以格外粗壮坚韧的铁木和樟木为骨架,榫卯结构咬合紧密。
外覆厚实的船木板材,打磨得平整光滑,边角处还用铁条进行了加固。
底部装有四个宽大坚固的木制包铁车轮,前方设有可转向的车轴和连接马匹的结实辕杆。
整个底层显得敦实沉稳,足以承受长途颠簸。
上层则略小于底层,如同楼阁般轻盈许多。
墙壁板材相对薄一些,但依旧坚固,开设了数扇可以支起的木窗。
窗格精巧,既可通风采光,也兼具一定的了望功能。
屋顶是倾斜的,覆着防水的油毡和一层特意寻来的,编织紧密的芦苇席,能有效抵挡风雨。
上下层之间,靠着一架可收放的活动木梯连接。
整座车屋虽然是用大战遗留的船木打造,带着些许粗犷与沧桑的痕迹。
但经过工匠们的巧手处理和李莲花的精心设计。
非但没有破败感,反而透出一种独特的,融合了实用与雅致的风格。
它不像寻常马车那样局促,也不似固定屋舍那般笨重,稳稳地立在那里。
李沉舟将剩下的工钱,又是几锭分量十足的白银一一结清。
他交到刘师傅手中,语气虽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切实的谢意:
“多谢各位师傅,这几日辛苦了。”
刘师傅接过银钱,脸上是掩不住的满足与自豪,连连摆手:
“公子太客气了!能做出这样精巧稀罕的物件,也是我们这些手艺人难得的福分和历练!”
他身后那些年轻工匠们也纷纷点头,看着自己参与完成的“作品”,眼中放光。
“恭喜二位公子乔迁新居!”
一个年轻工匠笑着拱手道贺,其他工匠也附和着。
在他们看来,这能移动的房子,可不就是一处别致的“新居”么?
李莲花站在车屋前几步远的地方,双手叉腰,仰头望着这座从图纸变为现实的造物。
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和青色的衣摆,夕阳的余晖给木屋表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色。
他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光芒,有梦想成真的喜悦,有对工匠技艺的赞叹。
有对这“新家”未来旅途的隐隐期待,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对“安定”的短暂向往。
这座车屋,某种意义上,是他为自己和李沉舟在这漂泊不定,前路凶险的境遇中,亲手搭建的一个暂时的,可以移动的“锚点”。
“公子们就送到这里吧,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有期!”
刘师傅带着工匠们收拾好工具,准备告辞。
他们知道,这对“兄弟”并非寻常人,打造这车屋也定有非凡用途,江湖中人,聚散随缘。
“嗯,多谢各位了。”
李沉舟与李莲花一同再次抱拳道谢。
目送着工匠们说说笑笑地离去,空地上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和这座崭新的,散发着木头与桐油清香的移动木屋。
“接下来,需要马匹。”李沉舟道。
如此沉重的车屋,至少需要两匹健马才能拉得动,若想更稳妥迅捷,三四匹更好。
“我去镇上马市看看。”
李莲花主动请缨。
他对相马略有心得,且与镇上商户打交道也更自如些。
李沉舟没有反对,只是将一袋银钱递给他:
“挑脚力好、温驯些的,价钱不必太计较。”
李莲花点头,接过钱袋,转身便往镇上赶。
马市在镇子另一头,一来一回,加上挑选、议价、牵回,颇费了些时辰。
等他牵着三匹看起来颇为神骏、毛色油亮的健马(两匹棕色,一匹黑色)回到空地时。
天色已然擦黑,最后一抹晚霞也沉入了海平面之下。
工匠们早已散去,空地上颇为寂静。
新造的车屋在暮色中成了一个沉默的庞大剪影。
李沉舟正抱臂站在车屋旁,似乎已检查过车轮、辕杆等关键部位。
听到马蹄声,他转过头来。
“如何?”李沉舟问。
“还不错,都是正值壮年的好马,脚力耐力应该都够。”
李莲花将缰绳系在旁边的木桩上,拍了拍马颈,那马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
连续几日的劳心劳力。(监督工程、与工匠沟通、完善细节)
加上方才往返镇上的奔波,此刻松懈下来,一股深沉的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碧茶之毒虽被暂时压制,但对他身体的侵蚀从未停止,这般耗费心力,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虚脱般的酸软。
强撑着走到旧屋门口(他们尚未搬入新车屋,旧屋还有些零碎物品需要收拾),想先喝口水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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