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锈蚀的酸涩气息混杂着猩红素特有的、一种近乎甜腻的腐败能量质感,沉甸甸地压在废墟都市的每一寸空间。重力似乎在此地发生了微妙的畸变,偶尔有细小的混凝土碎块违反常理地向上漂浮,又在下一秒被无形之力碾为齑粉,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碎响。
叶尘立于断壁残垣之上,周身弥漫着刚刚散去的能量涟漪带来的灼痛感。几具蛇狗的残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为最精纯的生命源质——或者说,被污染的灵气——被他胸前那道若隐若现、极不稳定的符印贪婪地汲取。每一次吸收,都像有一根烧红的铁针沿着他的灵脉向内穿刺,神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悸动。这种强行净化、纳污入体的行径,无异于刀尖起舞,但他别无选择。灯塔坠毁,修为未复,这片绝望的废土便是他唯一的“洞天福地”,尽管这“福地”流淌的是剧毒的甘泉。
【系统:吸收转化单位污染灵能,金丹修复进度:7.3%。警告:能量杂质浓度超标,道基侵蚀风险持续存在。】
冰冷的系统提示直接在识海响起,与肉体的痛楚交织。叶尘面无表情,内视着丹田内那枚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的金丹。曾经圆融无碍的金丹,此刻像一件濒临破碎的瓷器,仅能缓慢旋转,炼化着吸入的污浊能量。效率低下,且隐患无穷。
就在他试图引导一丝相对纯净的灵力,抚平一条次要灵脉的灼伤时,一股截然不同的锋锐气机,如同极地寒风,瞬间切开了周围粘稠的能量场。
来了。
叶尘缓缓抬头,目光投向侧前方一栋倾斜过半的摩天大楼顶端。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白色的短发在微风中拂动,一身利落的战斗服勾勒出矫健的身姿,手中那柄造型奇异的长刀,刀身隐隐流动着幽蓝的电弧,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噼啪声。正是地面幸存者的首领,白月魁。
她的眼神,锐利得如同她手中的刀锋,带着审视、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显然,叶尘方才徒手净化噬极兽的一幕,全然落在了她的眼中。那并非她所知的任何一种吸收源质的方式,没有复杂的仪器,没有同伴的生命共鸣引导,更像是一种……本能,或者说,一种截然不同的、高效到令人恐惧的“技艺”。
“你吸收源质的方法,很危险。”白月魁的声音清冷,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她的视线落在叶尘胸前那尚未完全隐去的符印上,那里的空气还在因能量余波而微微扭曲。“那不是共鸣,是掠夺。而且,你在污染自己。”
叶尘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能量波动,那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刚猛霸道的雷属性能量运用法门,威力不俗,但运行方式在他这个正统修仙者看来,却显得粗糙而暴烈,对肉身和神魂的负担极大。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虽能爆发出惊人一击,却也随时有崩断的风险。
“危险,源于无知与无力。”叶尘平静回应,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灵光散去,刚才试图抚平灵脉的动作被打断,反噬让他的喉间涌上一丝腥甜,又被他强行压下。“至于污染……对于快要渴死的人,即便是鸩酒,也得先饮下止渴。”
白月魁眉头微蹙,叶尘的态度让她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疏离。这种语气,不像是一个在末日挣扎求生的幸存者,倒更像是一个……评判者。她向前踏出一步,身影如一片羽毛般轻盈落下,站在与叶尘同一水平面的破碎路面上,距离保持在一个随时可以爆发攻击的危险范围。
“你不是灯塔的人,也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地面幸存者。”她的话语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叶尘的身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异常。这种吸收源质的方式,我从未见过。你是谁?目的何在?”
就在这时,叶尘胸口那道熔金疤痕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热,一道冰冷、充满权威意味的意念碎片强行刺入他的脑海——是查尔斯通过那枚植入体传来的指令碎片,充满了扭曲的灵能波动:「定位…白月魁…捕获…或清除…光影之主…意志…」
指令残破不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欲。叶尘眼中寒光一闪,神魂之力如针般刺出,瞬间将那缕外来意念碾碎。熔金疤痕的灼热感迅速消退,留下一种令人厌恶的粘稠感,仿佛被某种污秽的东西触碰过。这个细节让他对灯塔那位“光影之主”的实质,有了更阴冷的猜测。魔炼傀儡?还是某种寄生体?
这番细微的能量波动和瞬间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白月魁的眼睛。她的手指无声地搭上了刀柄,周身萦绕的雷光明显炽盛了一分,空气因能量聚集而发出低沉的嗡鸣。
“看来,你身上的麻烦不止一种。”白月魁的声音更冷,“灯塔的标记?还是别的什么?”
叶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点破了对方功法的缺陷:“你的雷法,刚猛无俦,足以撕裂低级噬极兽。但雷霆乃天地至阳至暴之力,一味强驱,犹如持双刃剑对敌,伤兽亦伤己。若我所料不差,你每次全力催动异能之后,右臂灵枢穴至少会有三个时辰的酸麻刺痛,阴雨之夜,颅内亦会有雷鸣回响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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