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的手指又抽了一下。
那滴血还没落地,我已把最后一丝魂力压进她心口。净火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五缕残魂都在震,江无夜那边的命格纹路开始发烫,谢辞眉心的烙印渗出一丝血线,林深和沈川脊骨处的金纹同时亮起——可还不够,差一点,差一口气。
这口气,得我自己给。
我咬破魂核,魂火炸开一瞬,像把刀从里往外捅。疼得我蜷缩,可我知道不能停。回环纹只连上了四点,清月是主眼,兄弟是支点,但阵没闭合,信号传不出去。南宫寒还在抽五女的情念,阴火顺着情丝往我这边烧,清月断臂处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流得更急。
就在这时候,她的血滴落。
砸在石阶上,声音很轻,可那一瞬间,我听见了江无夜的骨头在响。
他左肩塌了半边,整个人靠在一块焦黑的封山碑上,风吹得他摇晃,但他没倒。阴火锁着他的经脉,像无数根针在扎。他意识模糊,嘴里全是铁锈味,可就在那一滴血落地的刹那,他心口突然炸开一道金纹。
烫得他睁眼。
“你还站着,我就没输。”这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
他没多想,也没问是谁。他知道是谁。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低头看了眼胸口——那道金纹还在烧,像烙铁印进肉里。他咧了下嘴,没力气笑,只把拳头攥紧,一寸寸抬起来。
北境的风卷着沙石打在他脸上。
他一拳轰向封山碑。
碑裂。一道裂缝从中间炸开,阴火倒灌,阵眼崩了一角。他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步,脚下一滑,踩进碎石堆里。但他没停,踩着碎石往前走,背后黑影晃动,铁衣盟的暗桩从四面八方聚拢,没人说话,只跟在他身后。
谢辞那边也动了。
断崖上的风比刀还利,他站在一块凸石上,脚下三丈就是深渊。罗盘炸了,碎片嵌在袖子里,割得他手臂全是血口。他视线模糊,眼前重影叠着重影,可就在江无夜出拳的同一秒,他眉心突然一烫。
碎裂的罗盘残片震了一下。
三道裂痕,正好拼成“三磕为号”的暗语。
他懂了。
他抬手,把玉佩从腰带上解下来,狠狠磕向岩石。
一下。
两下。
第三下,力道比前两下重得多,像是要把整块石头砸碎。
磕完,他喘了口气,把玉佩塞回腰间。他知道信号传出去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磕完第三下的瞬间,南岭毒雾阵底的老石缝里,风向偏了半寸,“月沉西楼”四个字被风刻进石纹,没人看见,可断水堂主会在天亮前摸到那块石。
林深和沈川还在阵里。
毒雾浓得能呛出血,两人背靠背站着,刀都砍钝了。林深右臂抬不起来,沈川左腿中了毒钉,血是黑的。他们知道撑不了多久,可就在谢辞磕完玉佩的同一轮心跳里,两人脊骨命门处同时一震。
金纹闪现。
“是老大。”林深低语。
“那就——”沈川咳了口血,把刀往前一横,“一起杀出去。”
林深没废话,抬脚踹向阵眼石。刀刃劈进去一半,卡住了。沈川咬牙,把最后一枚破煞钉甩出去,钉在阵眼正中。两人同时发力,刀与钉共振,石裂,毒气逆流。
阵破。
两人冲出去,刀上还挂着碎肉和黑血。他们没回头,只抬头看了眼北方——那是灵枢阁的方向。
“祁煜——”林深吼了一声。
“我们来了。”沈川接上。
冰棺里,我的残魂猛地一颤。
五点金光在虚空中连成一圈,回环纹终于闭合。那一瞬间,我听见了四道回应,不是声音,是命格震动的频率,是龙髓烙印的共鸣。江无夜的拳风,谢辞的玉佩磕地,林深的刀劈阵眼,沈川的钉入石缝——全都顺着“同脉契”传回来,像四根线,把我快散的魂体重新缝在一起。
我笑了。
魂体薄得像纸,风吹就破,可我还在这儿。
南宫寒还在血池前闭目,他左臂的新肉长了七成,黑气缠着断口,每长一寸,就被寒霜之力炸开一道裂痕。他不知道,他引动的阴火,已经有一部分被“同脉契”带偏了方向。他更不知道,他抽动五女情念织的网,现在每一根线都反向连着兄弟四人的命格。
他以为他在收网。
其实网已经被我改了线。
江无夜走出北境大阵,身后暗桩无声集结。他没回头,只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沙,从指缝里往下滴。他左肩的骨头还在疼,可那道金纹没灭,一直烧着,像有人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
谢辞从断崖跃下,罗盘残片嵌在袖中,随他动作轻轻震。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没倒。他知道铁衣盟的暗桩动了,他也知道断水堂主不会傻等。他只说了句:“主将未死,待令反扑——传下去。”然后就往北走,没人拦他。
林深和沈川冲出毒雾阵,敌阵大乱。他们没停,一路砍出去,刀钝了就用拳,拳破了就用肘。他们知道有人在等他们,他们也知道,这一战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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