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坐在角落一把高背椅上,两条腿悬空晃荡,小小的鼻梁上架着圆眼镜,正毫不客气地对着杰基尔精心布置的室内装潢发表刻薄评论:“…所以说,这种维多利亚式的虚伪繁复,本质上就是中产阶级对品味的绝望模仿。壁炉架上那个镀金小天使?哈,简直是对罗丹的亵渎…”
远坂凛额角青筋直跳,捏紧了拳头。林秋则饶有兴致地蹲在刚刚被命名为“弗兰”的科学怪人女孩面前,试图教她玩一个结构复杂的鲁班锁,结果把自己绕了进去,正龇牙咧嘴地跟几根木条较劲。
莫德雷德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视线偶尔扫过玛修盾牌上的纹路和芙芙,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藤丸立香和玛修则小声安抚着情绪明显低落下去的童谣——小姑娘自从变回实体后,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紧紧抓着林秋那印着星空的紫黑袍角,空洞的紫眸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像个精致却失魂的人偶。
就在这种诡异的“和谐”氛围即将被安徒生那张毒嘴彻底引爆时,杰基尔猛地推门而入,脸色苍白如纸,手中捏着一张被揉皱的电报纸:“出事了!苏格兰场!开膛手杰克正在袭击苏格兰场!”
客厅内瞬间死寂。安徒生刻薄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林秋手中的鲁班锁“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苏格兰场?”奥尔加玛丽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伦敦警察厅的总部?那家伙疯了不成?”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杰基尔急促地说,“但警察厅如果被血洗,整个伦敦的秩序将彻底崩溃!我们必须立刻阻止!”
没有任何犹豫。林秋一把抄起靠在墙边的巨大偃月刀,刀锋在昏暗的煤气灯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光。童谣几乎是同步地,小手再次死死攥紧了他的袍角。远坂凛的宝石已经扣在指间,莫德雷德身上隐现出魔力凝聚的铠甲轮廓。玛修举盾护在藤丸身前。
“走!”林秋的声音斩钉截铁。
目标,苏格兰场。
……
“小心!”玛修低喝,圆盾瞬间挡在藤丸身前。几乎同时,几道寒光撕裂雾气,无声无息地刺向队伍侧翼!是那些布满酸液腐蚀痕迹的混沌机械兵!它们的齿轮关节发出生涩的嘎吱声,眼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阴魂不散!”远坂凛冷哼一声,数枚宝石脱手飞出,化作炽烈的火球轰然炸开,将几具机械兵炸成燃烧的废铁。
林秋甚至懒得回头,反手一刀挥出,凌厉的刀罡如同无形的巨镰横扫,将另一侧扑来的机械兵整齐地腰斩。童谣紧紧贴着他,背后的书本蝶翼微微张开,无形的魔力场域笼罩着林秋周身,替他挡开零星溅射的酸液和碎片。
莫德雷德则像一道赤色的闪电,直接冲入了浓雾深处,王剑的轨迹撕裂空气,留下灼热的风压,显然在追寻那飘忽笑声的来源。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苏格兰场中央残破的喷泉雕像旁。
那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古典学者长袍。他有着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面容俊美得近乎中性,嘴角噙着一抹温的微笑。
“诸位,请暂且住手。”他的声音温润悦耳,如同吟唱诗歌,清晰地穿透了雾气与打斗的噪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林秋的刀停在半空,远坂凛扣住了下一枚宝石,莫德雷德也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警惕地望向来人。浓雾似乎也因他的出现而凝滞了片刻。
银发男子微微躬身,姿态优雅:“请容许我自我介绍。鄙人冯·霍恩海姆·帕拉赛尔苏斯。正是你们所追寻的‘魔雾计划’的三位主导者之一——P。”他的目光扫过迦勒底众人,在童谣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在林秋腰间的偃月刀上掠过,笑意加深,“今日现身于此,并非为了无谓的争斗。只因这苏格兰场深处,藏有一件至关重要的物品,它关乎这个时代的命运,甚至……”
他的话语如同精心编织的丝线,带着引人入胜的魔力,刻意停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温和的笑容下,是洞悉一切的从容与掌控全局的自信。
“——是什么?”藤丸立香忍不住追问。
帕拉赛尔苏斯嘴角那抹笑意陡然变得深邃,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戏谑:“诶嘿,不告诉你!”
他轻快地吐出吉个音节,如同向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等待着欣赏对方因未知而露出的惊惶表情。
然而,他等待的惊惶并未出现。
他等来了一道光。
一道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裹挟着纯粹毁灭意志的紫色刀罡!
“嗤啦——!”
空气被撕裂的锐响迟了半秒才传来。紫色的刀罡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瞬间吞噬了帕拉赛尔苏斯脸上那凝固的、还未来得及转化为错愕的优雅微笑。他手中那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烧瓶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和他优雅的身躯一起,被这道不讲道理的刀光从中斩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朽木断裂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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