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基尔公寓的客厅里,安徒生坐在他那把专属的高背椅上,小小的腿悬空晃荡,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围坐的众人。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安徒生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木质扶手。
他抬起那双过于成熟的眼睛,精准地锁定藤丸立香,“年轻的御主,你曾向我概述过你们迄今为止的旅程——七个被扭曲的特异点,七个圣杯。核心的驱动力,似乎都围绕着那个被称为‘圣杯战争’的仪式展开。”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不明所以。玛修也专注地看着安徒生,等待下文。
“正是这个仪式本身,”安徒生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冰冷的质疑,“让我感到了逻辑上的巨大不协调。将逝去的英雄从座上唤回现世,赋予他们形体与力量,驱使他们为了一个许愿的承诺而互相厮杀…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高效筛选出最强战士或最狡猾谋士的残酷角斗场。但,”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林秋、童谣、莫德雷德、莎士比亚,最后落回藤丸立香身上,“我们在这里所遭遇的,你们所描述的过往特异点——奥尔良的龙之魔女,罗马的神祖与游星尖兵,海盗海域的魔神柱…这些危机的本质是什么?”
他微微前倾,小小的身体散发出巨大的压迫感:“是失控的力量!是扭曲的愿望!那个所谓的‘圣杯战争’仪式,它设计的初衷,真的是为了‘许愿’吗?还是说…”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洞穿迷雾的寒意,“它更像一个精巧的陷阱?一个…专门为了收集、筛选、并最终引爆这种足以颠覆世界的‘扭曲’而设计的…能量汲取与转化装置?”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远坂凛扣着宝石的手指微微一紧,奥尔加玛丽所长的虚影在通讯屏幕上眉头紧锁,连一直心不在焉摆弄鲁班锁的弗兰都停下了动作。安徒生抛出的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涟漪直指人理烧却的核心逻辑!
“够了,安徒生!”罗曼医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猛地从通讯器中炸响,打断了这危险的沉思,“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形而上学问题的时候!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笼罩伦敦的魔雾!是外面那些杀之不尽的机械兵!”
他急促的声音带着焦灼:“雾气无法侵入室内,这给了我们喘息之地,但绝非长久之计!只要那些机械造物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浓雾中涌出,它们就能持续消耗我们的魔力、体力,甚至精神!人海战术,这是最笨拙也最有效的策略!我们耗不起!必须找到源头,切断它们的供给,否则被它们活活耗死只是时间问题!”
被强行打断思路的安徒生,那张精致的小脸上非但没有浮现出被呵斥的恼怒,反而扬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冷笑。他猛地从高背椅上跳了下来,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毫不退缩地“瞪”向通讯器投影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灵子信号直视医生的眼睛。
“耗死?”安徒生的声音尖锐如冰锥,“罗曼尼·阿其曼!你以为我们是在玩什么安全的推理游戏吗?外面那些废铜烂铁组成的潮水,不过是表象!是水面上的浮沫!我提出的疑问,关乎我们脚下这片深渊的本质!关乎那些机械兵为何能存在、能被驱动的底层逻辑!关乎那个藏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玩弄着英灵与圣杯的存在,其真正的意图!”
他向前一步,小小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稚嫩的童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如果连驱动这场灾难的核心引擎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我们所谓的‘解决魔雾’,不过是盲人摸象,我的疑问,必须得到证实!现在!立刻!在那些机械兵把我们淹没之前!”
“证实?”罗曼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也有一丝被逼到墙角的烦躁,“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下?你想去哪里证实?去翻图书馆的故纸堆吗?!”
“故纸堆?”安徒生嘴角勾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他伸出小小的手指,猛地指向窗外那被浓雾笼罩、方向莫辨的伦敦城深处,“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伦敦!是近代神秘学的心脏!是魔术协会总部的所在地——时钟塔!”
“时钟塔”三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客厅里沉闷的争论!
藤丸立香猛地站起身,玛修的眼睛瞬间亮起!远坂凛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就连一直神游天外的林秋,也“啧”了一声,扛着大刀的手放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原来如此”的精光。
“对啊!”藤丸立香失声叫道,“时钟塔!我们怎么把魔术协会总部给忘了?!”
“示巴观测显示,这个特异点的时钟塔早已失去了所有活动信号,”玛修迅速调出资料,语气带着忧虑,“如同陷入了死寂…”
“死寂不代表不存在!”安徒生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它只是被屏蔽了,或者…被某种力量‘压制’了!魔术协会总部,时钟塔!那里存放着自神代以来积累的、关于根源、关于魔术基盘、关于英灵召唤系统最核心的知识!如果这个特异点,这场魔雾,乃至人理烧却本身,其核心逻辑真的与圣杯战争的本质有关,那么答案的钥匙,一定藏在时钟塔的最深处!也只有在那里,我的疑问才能得到最终的验证或证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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