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穹顶下蒸腾的白雾漫过齿轮轴承，林泽望着掌心被机油浸透的订单文书，黄铜管道的嗡鸣声沿着脊椎爬上来。墨衡的机械手指正划过纸纸面某处，处，关节处微型气缸发出轻微的排气声。
六成报价，两倍数量。仿真人喉结滚动时带起皮下皮下纤维的细微震颤，建议检索近日府城粮价波动数据。他指尖弹出半寸长的金属探针，在订单背面的火漆印上点出几处荧光。
林泽突然按住想要收拢文书的绸缎衣袖。身着孔雀蓝官服的督造使手腕一颤，袖口金线绣的云纹卡在了齿轮桌缝里。蒸汽机组的轰鸣声恰到好处地拔高了两度。
大人不妨尝尝新到的哥伦比亚咖啡。林泽松开手指，看着对方慌忙抽回衣袖时带翻了黄铜量杯。深褐液体在描金茶托里荡开漩涡开漩涡，二十步外锻压机的重击声震声震得瓷碟嗡嗡作响。
墨衡无声地呈上账册，羊皮纸页间夹着的钢片书签泛着冷光。林泽拢住住被蒸汽吹散的鬓发时，瞥见窗外轨道车正卸下第七箱雷管。府。府城来的侍卫队长喉结滚动着偷瞄流水线上滑过的连发枪管，握刀柄的指节泛白。
上月交付的击发装置...督造使端起咖啡杯，描金瓷盖撞撞出细碎的清响，兵部侍郎特意嘱咐要嘉奖...他的目光扫过林泽肩后墙墙面上悬挂的蒸汽涡轮剖面图，玻璃镜框映出窗外正在组装的六足载重机重机。
林泽的扳指磕在黄铜桌沿，锻锤锤的轰鸣突然沉寂。整座工坊七十六台蒸汽机同时停止运转的刹那，督造使的茶杯盖滑落桌面，在八百斤液压机工作台上弹跳着滚向边缘。
嘉奖就不必了。林泽用扳指接住下住下坠的瓷盖，锻锤锤重新启动的声浪吞没了后半句话。他展开墨衡递来的货运清单，羊皮纸边角扫过督造使官服补子上张牙舞爪的犀牛纹。
当流水线传来第十三次齿轮咬合的脆响时，墨衡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精密的光圈。林泽按住他袖中即将弹出的计算尺，转头对侍卫队长笑道：劳烦检查新式护甲的甲的合金比例？液压机适时喷出的蒸汽模糊了对方瞬间涨红的脸。
督造使起身时撞翻了温度计，水银珠在铸铁地板上画出蜿蜒的轨迹。林泽用靴尖碾住一颗滚向配电箱的银珠银珠，听见身后货架传来枪栓零件的碰撞声。三十步外组装台前，五名工匠正将校准完毕的膛线管码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三日后来取样品。林泽将重拟的契约压在督造使颤抖的指节下，窗外突然传来蒸汽起重机的嘶鸣。六吨重的装甲板悬在督督造使头顶五米处微微晃动，阳光穿透钢板上整齐排列的散热孔，在地面投下蜂巢状的光斑。
当府城的马车消失在铸铁拱门尽头，墨衡皮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吟：他们会在南郊渡口验货。林泽扯松领口的铜扣，任蒸汽管道喷出的热风卷起账册纸页。流水线上第七百个击针滑入卡槽的瞬间，他对着正在校准压力表的工匠比了个倒置的大拇指。
暮色降临时，最后一台锅炉熄火的余温里，仓库暗门滑开的摩擦声混着枪油气息漫漫出来。林泽抚过新式转轮枪的镍钢纹路，听见墨衡将铅芯子弹码进弹巢的清脆响动。月光爬上测试场标靶的瞬间，二百步外松木人偶的胸腔在硝烟中炸成纷扬的木的木屑。
兵部很满意。墨衡的机械手在枪管上划过，指节间微型气缸的排气声盖住了远处轨道车卸货的低鸣。林泽的目光掠过账面上齐整的钢片书签，窗外南郊渡口的帆影在夕阳下拉长影子，铁轨接缝处冒出的杂草在锻锤的余震里微微颤抖。
很满意？林泽的扳指磕在桌沿，黄铜桌上的划痕记下这个月的第三次重复，那为何新订单压价两成，数量还翻了一倍？
墨衡的仿真喉结滚动，声带振动带起皮下纤维的轻微震颤：府城希望扩大产能，建议分析近半年矿产价格波动。他的金属探针在账册上点出几处荧光标记，林泽的目光扫过窗外，轨道车上卸下的第八箱硝化甘油在夕阳下拉长影子。
扩大产能？林泽的指节敲在桌上的节奏加快，他们当我们是无尽的工坊？上月的订单利润已经压到极限，这次的报价连新机械维护费都不够。
墨衡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收缩成精密的光圈：府城显然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他的指尖弹出计算尺，飞快计算着成本与安全库存的边界。
林泽的目光落在测试场上松木人偶的残片上，硝烟味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试探？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不是只有他们能玩得起这场游戏。
墨衡的机械手指停在账册上，等待着下一步指示。林泽的扳指划过桌面，最终停在一处深深的划痕上。准备一份新的报价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是我们求他们，而是他们需要我们。是时候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代价是什么。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工坊的灯光在夜色中孤独地闪烁。林泽的目光穿过暗门缝隙，那里，更多的转轮枪正在秘密组装，等待着它们的时刻。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每一颗子弹，都是他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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