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没认出眼前的人是凌云溪。在他看来,那个在炼丹大会上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此刻应该正被各方势力奉为上宾,怎么可能穿成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
他只当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来百宝阁妄想捡漏的穷酸散修。
他用折扇的顶端,嫌恶地指了指凌云溪怀里的石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这位……大婶,在百宝阁淘到什么宝贝了?抱得这么紧,可否让本公子开开眼界啊?”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王师兄,你看她手里还拎着呢,断剑、破炉子,这可都是‘绝世神兵’啊!”
“怕不是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就换了这么一堆宝贝回去吧?真是好眼力,好魄力!”
周围的路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着凌云溪主仆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是哪来的乡下人,居然抱着块石头当宝贝。”
“看那穿着,估计一辈子没进过百宝阁,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惹上了王辰,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小翠被众人看得满脸通红,又怕又气,攥紧了衣角,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凌云溪,依旧一动不动。
斗笠的青纱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没有去看王辰那张写满了“小人得志”的脸。她的心神,大部分都沉浸在与怀中星辰铁精的共鸣之中,只分出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来应付眼前这只聒噪的苍蝇。
就像一头巨龙,在打盹时,根本不会在意一只蚊子在它耳边嗡嗡作响。
王辰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怕了,心中更是得意。他向前凑近一步,一股刺鼻的熏香气味传来,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怎么,不敢说话了?也是,像你们这种底层人,见到本公子这样的炼丹师,自然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伸出扇子,作势要去挑凌云溪头上的斗笠。
“让本公子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有这么‘独特’的品味,喜欢在垃圾堆里淘宝。”
他的动作轻佻而无礼,充满了羞辱的意味。
小翠吓得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王辰的跟班一把推开。
就在那柄画着骚包山水画的折扇,即将碰到斗笠青纱的瞬间。
凌云溪,终于有了动作。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格挡。她只是抱着石头,微微抬起了头。
隔着那层薄薄的青纱,一道目光,精准地落在了王辰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恐,甚至没有厌恶。
那是一种……极度的漠然。
就像九天之上的神明,在俯瞰脚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那目光穿透了他的皮肉,他的骨骼,直接看到了他那卑微、可笑、又自以为是的灵魂。
王辰伸出去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一股没来由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尾椎骨升起,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洪荒凶兽盯上了一样,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自己的扇子再往前一寸,眼前这个看似羸弱的女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
这荒谬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二品炼丹师,筑基期的修士!怎么会被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人用眼神吓住?一定是错觉!
“你……你看什么看!”王辰色厉内荏地喝道,用更大的声音来掩饰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心悸,“一个藏头露尾的贱民,还敢瞪我?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
他的狠话还没说完,一个恭敬中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的人群外传来。
“这位贵客,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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