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铁布,天空阴沉沉的,恰似铁山老人紧皱的眉头,仿佛预示着一场风云变幻即将来临。
虎头山下,羌族部落的黑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发出低沉而雄浑的呼啸。
五彩经幡从山坡一直延伸到祭祀台,宛如一条连接天地的神路,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神秘。
任丙站在神坛前,手中紧握着那根青铜神杖,感受着它在掌心的冰凉触感。
这根神杖是任丙专门派人精心打造的,象征着绝对权力和无上威严。
神杖顶端铸着一只带翅的黑虎,它的眼睛是两颗血红的玛瑙,在晨光中泛着神秘的光泽,令人望而生畏。
任丙摩挲着腰间的那柄青铜匕首,手心微微颤抖,三日前王弟子荔身上的鲜血,此刻仿佛还黏在指缝间,那血腥的味道和温热的触感,时不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德乾,时辰到了。”葛玉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任丙跟前,低头小声说道。
这时,美兰从皮帐后袅袅走出,她身姿婀娜,眼中却透着一股决绝,她缓缓将七串狼牙项链挂在任丙颈间,每一串狼牙都散发着一种野性的气息。
当最后一颗狼牙卡在锁骨时,她染着茜草汁的指甲突然用力掐进他的皮肉,疼得任丙微微一皱眉。
美兰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却又狠厉地说:“记住,今日若有半分犹疑,你我都会比子荔死得更难看。”
九支白牦牛角号同时吹响,那尖锐而悠长的号声划破阴沉的天空,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召唤。
五十多位酋长心照不宣地走上台前,他们步伐各异,有的坚定,有的迟疑,但都在十二根刻满神秘符文的图腾柱前站定。
“祭——”
大巫师诺布佝偻着背缓缓走出,他脸上皱纹纵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手持一根缠绕着五彩丝线的柏树枝,脚步沉稳地走向祭坛中央的石火塘。
任丙深吸一口气,跟随着大巫师的脚步,每一步都迈得十分小心,他能闻到柏树枝燃烧时,混合着酥油和粟米酒的特殊气味,这是羌人最熟悉的神圣气息,却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
祭坛两侧,十二名少巫手持铜铃和皮鼓,开始吟唱古老的祷词,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至高无上的昆仑神,虎头山的主人,请垂听您子民的祈求……”诺布将一把粟米撒向火塘,火焰猛地蹿高,映红了任丙的脸庞,仿佛在传送着神灵的意志。
“敬——”
按照传统,新任德乾必须在即位当天向诸神献祭,只见任丙单膝跪地,动作略显僵硬,他从腰间解下青铜短刀,接过诺布递来的白色羔羊,羔羊在不停挣扎着。
任丙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刀刃精准地划过羔羊的喉咙,温热的羊血溅在手背上,就像四溅的铁水,有一种刺痛和灼烧感,令他感到非常不适。
鲜血汩汩流入石槽,顺着刻好的沟渠流向四方,象征着将祭品献给天地四方的神灵。
“誓——”
任丙以手置于胸前,大声说道:“请万能的昆仑神作证,在下任丙向众酋长和各位将军保证,任某今后定要带领西羌百族励精图治,不负众望,若有背叛,天诛地灭。”
“请诸酋长共饮此杯!”任丙举起酒樽,看着浑浊的粟米酒在五十三个牛角杯中荡漾。
铁布族酋长尕多接过任丙递来的酒杯时,他清楚的看见对方拇指上的狼骨扳指在发抖——那是任丙去年冬猎时,德乾亲自赏赐的。
当尕多的喉结艰难滚动时,祭坛东侧传来铁甲碰撞的声响,三百名亲卫手持精铁战戟,整齐地排列着,他们的战戟在透过云层的阳光照耀下闪着寒光。
“卜——”
大巫师诺布将龟甲投入火塘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等待神灵的启示。
任丙的瞳孔猛然收缩,二十年未见的六色火焰突然窜起,那火焰绚烂而诡异,龟甲在青烟中发出细碎的悲鸣,渐渐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当大巫师诺布用麂(jǐ)皮手套取出灼红的甲骨时,一道裂纹自“鬼门”位炸开,贯穿整个“死”字卦象。
“天雷无妄,泽火革……”诺布的声音在晨风中发颤,骨杖上的鹰羽簌簌抖动,“三阴噬阳,大凶之兆……”
任丙脸部的肌肉一阵痉挛,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无死无生,此乃昆仑神所赐新生的吉兆!”
美兰突然拔高嗓音,她的翡翠耳坠在腮边晃出血色光斑,眼神中透出一丝决绝。
“自今日起,各族皆聚于至高无上的权杖之下,凡犯上者当如此獒!”
美兰的银鞭梢如闪电般卷住祭獒脖颈,就在这一瞬间,任丙的弯刀倏一下斩断獒的哀嚎,滚落的獒首恰停在南羌族女酋长德吉脚边。
德吉不由退后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任丙用靴底碾过滚烫的犬血,在德吉的豹纹皮衣上留下暗红印记,他冷冷地说:“听说令妹擅舞?明日送她来学祭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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