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荔失踪的第二天,姬莹雪母子苦难的日子就开始了。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清晨,寒风如刀,划过空旷的青石阶。
美兰斜倚在玄铁宝座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扶手上狰狞的饕餮纹,暖炉里燃着木炭火,袅袅青烟却驱不散她眼底凝结的阴霾。
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侍女的呵斥声,美兰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镶着红玛瑙的护甲在炉火下折射出血色光芒。
她尖利的声音刺破殿内的死寂:“给本宫把那个丧门星和她的小杂种拖进来!”四名侍女应声掀开珠帘,姬莹雪踉跄着被推搡而入,绣花的襦裙沾满泥污,发髻散乱但仍可见昔日的风华,眼神中充满了不屈和愤怒。
她身边那个稚子小谦,也被拽到美兰跟前,小谦踉跄着想要扑向母亲,却被绳索扯得跌坐在地。
美兰一看大为高兴,大声喊道:“跪下,难道一点礼数都不知道吗?”
姬莹雪据理力争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宫为何要跪你?”
美兰猛地直起身,居高临下盯着阶下两人,猛然抓起案上的香炉掷向姬莹雪。
“咚”的一声闷响,香灰在姬莹雪额角绽开血花,混着火星簌簌落下。
“哈哈,你以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君,真是苍天有眼啊,”美兰得意的说,“将她给我摁倒,还有那个兔崽子。”她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看看你这丧家之犬的模样,连给本宫提鞋都不配!”
这时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女走上前来,一人拽住姬莹雪的一只胳膊,死命将她向下压。
姬莹雪顽强的坚持着,眼神中充满了不屈和愤怒。
小谦也被两个侍女狠狠压住,他顽强的挣扎着,突然转过身来,像头受伤的小兽般撞向侍女,然后狠狠咬了身边的侍女一口。
那名侍女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美兰走过去,砰地踢出一脚,小谦支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但他顾不上疼痛,嘴里大骂起来:“你这个老妖婆,不得好死。”
美兰恼羞成怒,命令道:“好你个狼崽子,给本宫打。”
那名侍女被咬,正愁气没处撒,于是毫不留情的举起手来。
“啪,啪。”的声音在房屋内回响,随之小谦两面的面颊上显现出清晰的手指印。
“母后,救我。”小谦大哭起来。
姬莹雪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生生挣断腕上的绳索,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去。
美兰倒吸一口冷气,气恼的说:“大巫,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拿下。”
大巫手一挥,一只光屁股的血灵猴纵身而出,姬莹雪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血灵猴用邪术迷住,两个五大三粗的婢女冲上前来,将她死死摁住。
姬莹雪的头颅都已挨到地上,但仍顽强的坚持着。美兰走过去,飞起一脚,小谦一下栽倒在地。
“把他拉起来,让他跪下,不跪就给狠狠打。”随后传来砰砰的声音以及小谦的哭喊声。
姬莹雪心如刀绞,大声吼道:“够了!有气朝我身上撒,”她的额角鲜血蜿蜒如赤蛇,“你要折辱的不过是我,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她挺直脊背,破碎的裙裾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让他退下,我跪。”说着噗通一声双膝直直跪在地上。
美兰瞳孔骤然收缩,忽然抚掌大笑:“好个母子情深!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她踱到暖炉旁,从炭火中抽出烧红的铁钳,“可惜本后最见不得你这般戏码。”
随后铁钳擦着小谦的耳畔插入青砖,腾起的白烟中传来皮肉焦糊的气味。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个变态。”姬莹雪咬牙说道。
“知道吗?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得罪。”
“为什么?”
“你何德何能,忝居高位,本宫就看不惯你那种故作清高、自以为是的样子,只有你匍匐在脚下,本宫才有一种自豪感和满足感。”
美兰在屋内踱着步,不停的掰着手指头,“让本宫怎么折磨你呢,这可出了个难题,对了,还是先从洗羊皮开始吧。”
姬莹雪一句话也不说,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瞪着美兰。
“别一天到晚老想着反抗,否则这个兔崽子,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美兰阴恻恻的威胁道。
初冬之际,河水即将结冰,冰冷的河水中混合着细碎的冰凌,姬莹雪单薄的衣衫在严寒中结满冰晶,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河水的刹那,刺骨的寒意如毒蛇般窜入骨髓。
带血的羊皮在浮冰间沉浮,她机械地揉搓着,看着血色在冰水中晕开,恍惚想起去年围猎时,子荔亲手为她系上白狐裘的温暖。
她的十根手指都已冻僵,双脚也已麻木,整个身躯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不时将两只手放在嘴边,哈一口热气,努力抵御着寒冷。
当她红肿的手指将最后一张皮子晾上木架时,美兰阴恻恻的从后边走来,她手中握着一把刀子,发出惨白的光泽。
“母后小心!”小谦突然大喊起来。
姬莹雪刚回过神来,美兰握着弯刀突然割断绳索,十张浸透血水的羊皮轰然跌落在尘埃里。
随之身后传来恶毒的声音:“我们不用奴隶碰过的皮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嫌她脏!”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姬莹雪的心,她用牙齿咬破自己的嘴唇,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努力不哭出来,不让眼泪掉下来。
此时此刻,她想挣扎,她想反抗,怎奈美兰身边有个会法术的女巫,还有那个邪恶的血灵猴,自己苦心饲养的一对血玉蜘蛛,顷刻间成了她们的俘虏,自己的挣扎,反抗能有什么作用呢?况且,小谦是自己的软肋,只要她们不对小谦下毒手,自己也没必要鱼死网破。
此刻美兰还不甘心,又用那把沾着牛油的刀刃拍打着她空洞的鼻梁,“别装的那么可怜,去把祭坛的夜香桶刷干净,不然今天晚上没有饭吃。”
夜幕降临,姬莹雪母子被关进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四壁透风,寒气逼人,小谦蜷缩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
姬莹雪轻轻抚摸着小谦的头发,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小谦,有母后在,别害怕,无论多么艰难,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小谦听话的点点头,双手不由紧紧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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