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乾一面飞行,一面思绪万千,自从自己受伤昏迷后,仿佛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跟原来不一样了,此时他仿佛才从一场漫长而混沌的噩梦中惊醒,却又不知这梦究竟还要持续了多久。
这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是如此纷繁复杂,奥妙无穷,以前看似庄严宝相、金光四射的莲花台,没想到其实另有玄机,它宛如一座神秘的堡垒,是镇压阴间的总开关,同时也是阴阳两界上下沟通的唯一通道。
而那个通道,便是连接莲花台和莲藕之间的莲梗,它好似一条神秘的纽带,维系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下面的每一个莲藕,其实就是阴间一个个不同的小世界,它们通过莲鞭相连,然后伸向四面八方,如同地下的根须脉络,延伸向一个个未知的领域。
出了山洞后,他贪婪地呼吸着西羌香甜自由的空气,那清新的气息如同甘露般滋润着他干涸的肺腑。
耳畔风声呼呼作响,胸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豪情,于是他大声呼喊道:“西羌,我回来了!小雪,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几只独角兽正在溪边饮水,不由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当看见一只“大鸟”飞来,吓得展开四肢,如离弦之箭迅速逃向远方。
子荔刚飞了一段时间,烦恼便随之而至。他低头俯瞰着脚下广袤的西羌大地,心中思索着自己的去向。
是向铁布族飞去吗?看来明显不行,如今王兄谋权篡位,局势错综复杂,不知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这样贸然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说不定还没见到亲人,就已经落入敌人预先设下的陷阱。
那么现在该到何处去呢?哎,对了,在阴间之时,驹曾说公子戟和公主茵被惊黑布和安子救往河西,而且河西还迁过去一万多人。西显王郅垚不是在那里吗?可以先向他问明情况再说。
可他仔细一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太稳妥,如果郅垚与任丙沆瀣一气,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危险,毕竟在这权力的旋涡中,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站在哪一边。
况且这种事情,还是先从最底层问起,才能得到最真实的情况,也才最保险。
可是这又要先从哪先开始呢?子荔不由犯起难来,从那些老酋长,老管家、老马奴身边开始固然不错,或许他们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但西羌地域广阔,若找不到他们又该如何?这茫茫人海,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他突然想起与自己一同前往死泽的巴突和他的阿母来,当初他与巴突一起在死泽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考验,彼此之间也算有过命的交情。
而且那时候巴突的阿母已经迁往析支河首,说不定现在巴突与他阿母住在一起,只有先到析支河首才能找到此人。
主意已定,子荔振翅向析支河首飞去,他意念集中,发动识海,突然发现自己的灵魂海已今非昔比。
灵魂海中的青莲已经长出四片绿叶,那翠绿的叶片在灵魂海中轻轻摇曳,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青莲也已高出灵魂海三尺有余,上面的莲瓣已经红色凸显,有种含苞欲放的感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而识海的范围较之以前,又扩大了一倍之多,能达到十里开外。
他就像一个未卜先知的观察者,一面飞行,一面发动识海,进行扫描式前进,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太阳渐渐落山,玉兔东升,整个析支河首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之中。
天还没完全黑透,家家户户的帐篷上升起袅袅炊烟,人们劳累了一天,开始吃晚饭。
一些人趁着黑夜掩护做着偷鸡摸犬的勾当,还有人聚在一起赌贝,还有人做着些不可描述之事。
子荔没兴趣关注这些,只把全部注意力用在搜寻巴突上,他的识海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析支河首的每个角落搜索着,所幸析支河首羌族聚居的地方不大,不一会就锁定巴突的所在。
于是他轻轻落到地面,小心谨慎地来到巴突的帐篷跟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
“砰、砰、砰。”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谁啊?”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帐篷内传来。
子荔突然想起,这是巴突作向导、死泽大捷后,自己为巴突迎娶的媳妇木西。
“是我,巴突在家吗?”子荔沉声答道。
这时嗤啦一声,门帘掀开。
木西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着灵光,一看是德乾,马上认出他来,低眉颔首,脸上露出惊喜又敬畏的神情,轻声说道:“德乾好,里面请。”
子荔走进帐篷内,帐篷内弥漫着一股温馨而质朴的气息,昏黄的灯光下,巴突正抱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那孩子粉嘟嘟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模样十分可爱。
巴突向这边一看,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孩子差点没抱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天神,该不会是我眼睛看错了?”
“巴突,你没看错,我是德乾!”子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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