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和宋卫国回到宋家屯时，天已经擦黑。村子里炊烟袅袅，偶有几声犬吠传来。他们把车停在家门口，刚下车就看见婆婆赵金凤站在院门口张望。
一见只有他们两人回来，赵金凤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冷哼一声转身就回了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薇和宋卫国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走进院子，公公宋老实正蹲在屋檐下抽旱烟，见他们回来，忙起身问道：“卫国，秀兰，你们回来了？建国和红梅安顿好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卫国把车钥匙放在桌上，叹了口气：“爹，大哥大嫂都安顿好了。在城里租了个小三居，离菜市场近，明天就让他们去菜摊帮忙。”
林薇接话道：“本来能早点回来的，结果半路上听说我哥有亮在部队受伤退伍了，我们就先去娘家看了看情况。”
“有亮受伤了？严重吗？”宋老实关切地问。
这时，赵金凤从里屋掀帘子出来，冷着脸说：“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们也跟着老大一家去城里享福了呢！”
宋卫国皱眉：“妈，您说的什么话？大哥大嫂是去干活，不是去享福。”
“干活？在城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不是享福是什么？”赵金凤撇撇嘴，“要我说，就是你们惯的！老大媳妇敢这么跟我顶嘴，都是你们在后面撑腰！”
宋老实呵斥道：“金凤！少说两句！孩子们忙了一天了，让他们歇歇。”转头又问，“有亮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
林薇便把王有亮为救新兵受伤、被迫退伍的事情说了一遍，也提到了张桂英闹着要去部队讨说法的事。
“有亮是个好样的！”宋老实赞叹道，“为了救人自己受伤，是条汉子！桂英那孩子也是，闹什么闹？这不是给有亮添堵吗？”
赵金凤却嗤笑一声：“说得轻巧！腿瘸了以后怎么干活？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去？要我说，该闹还得闹！部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
林薇解释道：“妈，我们已经说好了，等我哥腿伤好了，就去菜摊帮我们管理运输队。工资不会少，够他们一家过日子了。”
赵金凤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安排，嘟囔道：“你们倒是会做人情...”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宋卫国接着说：“爹，妈，事情都处理好了。大哥大嫂在城里安顿下来了，有亮哥的工作也有了着落。虽然回来晚了，但总算都没什么事了。”
宋老实点点头：“处理好就对了。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着。金凤啊，明天杀只鸡，给秀兰和卫国补补，今天跑前跑后的辛苦了。”
赵金凤虽不情愿，但还是“嗯”了一声。
这一夜，宋家总算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一早，宋家人各忙各的去了。宋卫东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打着哈欠出门不知道去哪混日子。楚瑶（李红梅）因为怀孕，在家休息。林薇和宋卫国则开车去县城照看生意。
路上，他们听见几个村里妇女在井边边洗衣服边闲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见。
“听说了吗？宋家老大夫妇搬城里去了！说是去菜摊帮忙，我看啊，就是受不了赵金凤那脾气！”一个胖妇人说。
“可不是嘛！昨天闹得可凶了！李红梅直接抱着孩子就要走，赵金凤拦都没拦住！”另一个瘦高个接话。
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摇头道：“赵金凤也是，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婷婷多好的孩子，非要说是赔钱货！换谁谁也受不了！”
“要我说啊，宋家这几个儿媳妇都不容易。你看林薇，孩子没了，赵金凤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现在还帮着家里做生意，多能干的一个闺女！”
“就是！还有楚瑶，怀着孕还得看婆婆脸色！这赵金凤啊，就是不知足！”
林薇和宋卫国对视一眼，都没有停下脚步，默默地走了过去。这些闲言碎语，他们听得多了，也知道越是辩解，越是给那些人提供话题。
到了县城，菜摊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红火。张志强和李小明已经开门营业了，刘淑珍正在热情地招呼顾客。
“秀兰姐，卫国哥，你们来了！”张志强笑着迎上来，“建国哥和红梅姐刚才也到了，我让他们先熟悉熟悉环境。”
林薇点点头：“好，辛苦你们了。”
中午时分，菜摊来了几个陌生人，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很正式。
“请问哪位是王秀兰同志？”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林薇走上前：“我是，请问您们是？”
中年男子微笑着伸出手：“我们是县一中的，我是教务处的李主任。听说您今年考上了大学，但因为怀孕申请了延期入学？”
林薇有些惊讶：“是的，不过...”
李主任接过话：“我们听说了您的情况，孩子没能保住...真的很遗憾。”他语气诚恳，“学校考虑到您的特殊情况，想问问您是否愿意今年就入学？毕竟延期一年也挺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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