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吓得脸唰地白了,往后退了两步:“没……没有,我就是路过。”
“路过?”肖依然上前一步,涂着口红的嘴凑到她耳边,声音像冰碴子:“嫂子,跟我还装?找张二狗这种人借钱,不是借印子钱是什么?这要是让宋老太太知道了,她最恨手脚不干净的人,再传出去你跟张二狗有啥猫腻……你猜宋家还容得下你吗?”
每句话都像针,扎得李红梅心口疼。她的膝盖不受控制地磕碰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疤——那是去年劈柴时被婆婆骂“笨手笨脚”留下的。此刻伤疤突突跳,跟心脏的节奏混在一起,提醒她:她在宋家,从来都是外人。
肖依然看着她发抖的样子,语气又软下来:“红梅姐,别怕。咱都是女人,我懂你的难处。这样,以后宋家超市有啥动静——比如啥时候进货、晚上谁看仓库,你悄悄告诉我。我不仅帮你保守秘密,还让张二狗把借条撕了,说不定……还能再借你点钱给你弟看病。”
威逼利诱像两座山,压垮了李红梅的防线。她看着肖依然的眼睛,知道自己没的选,只能点了点头——那一下,她像丢了魂,连路都走不稳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李红梅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光。
她每次偷偷给肖依然递消息——比如“明天进洗衣粉”“今晚建国看仓库”,都像在自己心上割一刀。白天在超市干活,林薇和楚瑶跟她说话,她都不敢抬头;丈夫递她热毛巾,她接过时手都在抖,生怕丈夫看出她的不对劲;连婷婷张开双臂要她抱,她都赶紧背过身去搓衣服,冰凉的井水刺痛着冻疮开裂的手指,女儿软糯的“妈妈”声像针,扎得她后颈发麻,只能对着洗衣盆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偷偷哭。
夜里她总做噩梦:梦里婆婆举着烧火棍追她,骂她“丧门星”;丈夫把她和婷婷的铺盖扔到雪地里,说“你不配当宋家的媳妇”;婷婷光着脚在结冰的路上追她,每一步都留下鲜红的脚印,她想回头抱女儿,腿却像扎进冻土的木桩,怎么也拔不出来。每次从梦里惊醒,她都一身冷汗,枕头湿得能拧出水。
她拼命干活,白天搬货架、擦玻璃,晚上还帮婆婆缝衣服,想靠劳累麻痹自己。她甚至偷偷祈祷:肖依然只是想给宋家添点小麻烦,不会真的害谁。可越是祈祷,心里越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直到昨夜,王有亮说张二狗带着煤油和铁钳去超市纵火时,李红梅才如遭雷击——她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后怕、悔恨、羞愧一下子涌上来,压得她连气都喘不上。
此刻在庆功宴上,她站在众人面前,把这一切从头到尾说出来,哭声像受伤的母兽,震得屋檐下的冰棱簌簌掉落。二十年的委屈、一个月的恐惧,全随着眼泪涌出来,她撕扯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淡褐色的疤——那是十二岁时,父亲拿火钳打宝根,她扑过去挡下时留下的。“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建国,对不起婆婆,对不起大家……我就是怕你们不要我,不要婷婷……”她哭得瘫在地上,几乎要背过气去。
院子里静得能听见冰棱融化的声音。赵金凤第一个冲过去,枯瘦的双臂像老树根般箍住她,浑浊的泪水滴在她发顶:“傻妮子!你咋这么傻!有难处咋不跟家里说?你是咱宋家的媳妇,是一家人啊!”说着,她从棉袄内袋掏出个红布包,里面是给婷婷攒的金镯子,“明儿就去把借条要回来,这镯子抵得上那黑心钱!”
宋建国眼圈通红,走过去把妻子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红梅,别哭了,没事了。以后有啥事,一定跟我说,我是你男人啊!”他从抽屉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装着他当民兵时的立功喜报,泛黄的纸上“三等功”三个字还很清晰,他把喜报铺在婷婷面前,粗糙的手指划过字迹:“婷婷,你妈是咱家的功臣,谁也不能说她坏话!”那喜报边缘卷着焦黑的痕迹,是去年发洪水时,他冒死从洪水里抢出来的。
林薇和楚瑶也走过来,握着李红梅的手,楚瑶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红梅姐,没事了,以后咱们一起看着超市,不会再让坏人钻空子。”王有亮叹了口气:“红梅也是受害者,好在没造成大损失,人也抓住了。以后咱们一家人,更得齐心。”
李红梅靠在丈夫怀里,看着婆婆手里的金镯子,看着女儿好奇地摸着眼眶发红的爸爸,眼泪还在流,心里却暖了——这眼泪不再是苦的,而是像雪地里的阳光,把她心里的阴霾一点点冲散。她知道,自己犯的错要慢慢补,但有家人的宽容,有这个家做靠山,她终于不用再怕了。
这一夜,宋家的灯亮到很晚。窗外的雪还在下,却没那么冷了,屋里的暖意裹着一家人的笑声,漫出院子,飘在腊月的夜里,比任何庆功酒都让人踏实。而经过这场风雨,宋家人的心,也贴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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