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叙州墓场。
很多战友都面目全非,四肢不全,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那种没有亲人认领的,就都安葬到叙州的墓场里面。
杨仓在城外的尸体也找到了,他没有亲人,从小跟着杨蛟长大,凌枝就把他安葬在杨蛟身边。
墓场里面,一天天的多了无数座坟。
一众人等静默着。
以前还不发觉,这会看着这么多的坟头,颇是感伤。
真是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是找了个这么大块的地方,好像预知到了这一天,专门准备着的,极为可悲。
凌枝把赵砚拉到一边。
杨蛟的遗言她记得,她也觉得对,只是之前赵砚在外,她一没机会,二要善后,这会才能讲讲。
凌枝捋了捋,先对赵砚再说一遍自己的身份,然后以曾经发生的事情举例,证明出无论过程中的根根线线怎么缠绕演变,最终都改变不了历史定论的结局。
之后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她既是明知结局悲惨,为何还要让长宁军继续下去?
反正最终他们都打不过强大的蒙古,为什么就不让自己人少死一些?
说到底凌枝还是不甘心。
从穿越来的第一年,她就不甘心每一个结局。
可她只有上帝的视角,没有上帝的能力啊。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到最后都头晕。
晕乎乎的视线中,看到玉书紧急扑向纯儿身边。
纯儿晕倒了。
军医说纯儿是伤心过度,加之好些天不饮不食。
回到凌霄武馆,凌枝和玉书决定留下照顾纯儿。赵砚前线还有事,他在离开之前,把玉书叫到隔壁房间。
纯儿要休息,凌枝一个人在武馆晃悠,后见时间过去许久,忍不住朝隔壁房间走去。
然而半路,还是拐弯。
赵砚特意要跟玉书单独谈话,她还是不打扰为好。
于是到纯儿的房门口,怕纯儿会突然不舒服,需要她的照顾。
纯儿很安静,凌枝徘徊几下又离开,看到迎面而来的玉书。
“砚哥哥呢?”
“走了。”玉书脸色凝重,似有心事。
“去哪了?”
“云顶山,他说忽必烈会随时翻脸。”
“那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玉书迟疑顷刻,而后耸着肩膀傻笑。
“没什么呀,就是让我照顾好你和纯儿姐姐。”
“照顾我?”
“主要是纯儿姐姐。”玉书并不想对话似的,加速往纯儿房间去。
到后叩叩门,待里屋有回应,才推开一点门缝,支着脑袋,贼兮兮地喊:“纯儿姐姐。”
床榻上的纯儿被那模样给逗笑了。
“嘿嘿。”玉书这才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不远处的凌枝看到这幕,晕乎。慢慢凑近,见屋内两人有说有笑,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天大的事。
哪有问题?
她稀里糊涂到山头眺望,已不见赵砚身影。
赵砚没给她打招呼就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在墓场劝降那话的影响?
凌枝蹲下身子,随手捡起一截小树枝,心不在焉划拉着地上的小石子。
杨蛟前一刻才战死,她这一刻就劝降,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赵砚在这个时刻,需要的应该是一个支持者,而非劝退者吧?
滋滋啦啦,小树枝胡乱划拉,让土成沙,一粒一粒。
凌枝把划拉开的小沙粒推到一堆,轻轻地垒着它们。
突然,垒到一起的沙粒中间,掉下一滴水,像天下雨。
凌枝用树枝垒过旁边干的泥土,把打湿的那小块地方遮住。
穿越已经九年,事到今日,她终于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她跟赵砚陈述的那九年过往里面,有蒙古那方的真金,有南宋这方的文天祥等。
不同人的不同相貌,不停在她脑海里面晃。
不同的人都跟她有着一种不同的关系,都是她不愿失去的人。
滴一下,又有水落下。
凌枝合上眼睛,这一刻的她,蓦然总结出了一句话。
那就是她这九年时间,都自信满满地在人世间蹦跶,而天上却有个类似于命运的东西在说:哈哈,你就是个笑话!
——
元兵完全占领巴地了,很大一部分兵力都驻扎在巴地里。
深秋深夜,寂静的房屋楼道,就像是一条生命走廊,弥漫着一股生命快要到了尽头的枯竭,到处铺满着阴森凉意。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依稀传出几声“诶诶”的应答声。
那声音有些颤抖可怖,又带着些可怜,让门口的展和听着,不禁几丝凉意冲过头顶,又回蹿到脚板心。
屋子里面,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昏暗的灯光之下,忽必烈颤抖地捏着真金写下的遗书,遗书上面只有两个字:父汗。
那两个字,特别像是一种呼喊。
忽必烈看了许久,思念如潮地应答了许久。
“父汗。”
“诶。”
“父汗!”
“诶!”
咯吱一声,门开了。
展和垂着头,因为有伤,一瘸一拐地走进屋,两行泪珠顺着滴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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