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的寿宴,设在流光溢彩的长春宫,是萧彻回到这座皇城后,第一次踏入东宫以外、象征着权力与荣宠的核心宫殿。
他穿着一身刘公公连夜用粗线缝补、勉强撑住场面的旧礼服,站在大殿最边缘的角落,身影几乎隐没在蟠龙金柱的阴影里。殿内浓郁的灵气、宾客们旺盛的生命气息、以及珍馐美酒中蕴含的精粹能量,交织成一张无形而丰盛的筵席,对他体内那饥渴的“混沌吞噬境”构成了前所未有的诱惑。他必须耗费极大的心神,才能压制住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疯狂掠夺的本能,将躁动的混沌气死死锁在经脉深处,这使得他的面色比平日更显苍白,气息也愈发内敛冰冷。
殿内,南海珍珠帘幕摇曳生辉,瑞兽香炉吐出袅袅青烟,丝竹管弦之音靡靡绕梁。觥筹交错间,尽是衣香鬓影,欢声笑语。太子萧景端坐于主位左下首,一身明黄太子常服,面含春风,正意气风发地接受着宗室亲王与文武重臣的轮番敬酒与恭维。
“太子殿下上月督师南疆,运筹帷幄,一举平定叛乱,真乃少年英主,国之栋梁!”
“是啊是啊,有殿下为储君,实乃江山社稷之福,将来继承大统,必是一代明君!”
萧景显然极为受用,举杯畅饮,目光流转间,有意无意地扫过角落里的萧彻,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他端起一只沉甸甸的金杯,遥遥向萧彻的方向一敬,声音带着刻意的关切:“七弟远道归来,想必对宫中的礼仪规矩还不甚熟悉。来,三哥敬你一杯,为你接风洗尘。”
话音未落,他手腕看似不经意地一倾,杯中琥珀色的琼浆尽数泼洒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溅起细小的、带着浓郁酒香的水花。“哎呀,”萧景故作惊讶,语调轻佻,“手滑了。七弟在北境粗犷之地待久了,应当不会介意三哥这点无心之失吧?”
那泼洒的美酒中蕴含的灵性,以及萧景话语中毫不掩饰的羞辱恶意,如同火星溅入油锅,瞬间点燃了萧彻苦苦压制的“混沌吞噬境”!一股狂暴的吞噬欲望直冲头顶,他眼底最深处,混沌的灰色旋涡疯狂旋转,几乎要透出眼眶。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最后的理智。他周身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靠近他的那根蟠龙金柱上的鎏金纹饰,光泽似乎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丝——那是逸散的混沌气本能吞噬了其上微薄灵性的结果。
刹那间,满殿的喧哗如同被利刃切断,骤然寂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同情的、嘲讽的、更多是纯粹看戏的冷漠——齐刷刷地聚焦在萧彻身上,仿佛要将他身上那件旧礼服灼穿。
萧彻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步履行间不见丝毫慌乱。每踏出一步,他都像是在与体内那头咆哮的凶兽搏斗,将翻腾的混沌气强行压回丹田。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到殿中,俯身,从容地拾起了那只滚落在地的金杯。然后,他取过近处案几上的酒壶,缓缓将空杯斟满。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中,他手腕一扬,杯中之酒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泼洒在萧景华贵的太子衣袍前襟上,留下一片深色酒渍。
就在酒液泼出的瞬间,一丝凝练至极的混沌气附着于酒水之中,悄无声息地侵入了萧景的衣袍。那华贵的丝绸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微微发脆、失色,仿佛经历了短暂的时光加速。萧景只感到胸口一凉,并未察觉那更深层次的侵蚀。
“太子殿下,”萧彻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落玉盘,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个角落,“北境有北境的规矩。敬酒,贵在诚心。酒若洒了,便需重敬一回,方显敬意。”他顿了顿,补充道,“方才那杯,是殿下敬的。这一杯,是臣弟回敬的。”
萧景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继而涨成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案几,杯盘震响:“萧彻!你放肆!敢以下犯上,羞辱储君?!”
“儿臣不敢。”萧彻垂下眼帘,姿态看似恭顺,语气却凛冽如刀,“只是在北境十年,臣弟学会了一件事。若有人以此等方式‘敬’我,我通常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当场杀了他;要么……”他倏然抬眼,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裹挟着“混沌吞噬境”特有的死寂与掠夺之意,直刺萧景心神!“让他牢牢记住,即便是质子,骨头也是硬的,折不断。”
萧景被那目光一刺,竟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与虚弱,仿佛自己的精气神都被吸走了一丝,气势不由得一滞。
“你……反了!反了!”萧景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冲上前去,却被身旁一只保养得宜、戴着翡翠护甲的手轻轻按住。
是周贵妃。她妆容精致,凤眸含威,脸上却漾着温婉得体的浅笑:“景儿,你是兄长,又是太子,要有容人之量。七殿下久居边塞,刚回宫不久,些许礼数不周,也是情有可原。”她话语柔和,眼神却似淬了毒的银针,细细密密地扎向萧彻,“只是七殿下,宫宴自有宫宴的规矩,君臣之分,长幼之序,不可废。你冲撞储君,终究不妥。不如这样,本宫做个和事佬,你就亲自为太子斟酒三杯,以示赔罪,此事便就此揭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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