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地牢的三日，仿佛三个世纪般漫长。黑暗与死寂是唯一的伴侣，唯有鼠蚁爬过的窸窣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刑求哀嚎，提醒着时间并未完全凝固。无人审问，也无人探视，萧彻像一件被彻底遗忘的破烂，丢弃在这皇城最肮脏的角落。
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对常人而言是折磨，对萧彻的“混沌吞噬境”却是一种扭曲的“滋养”。他不再压制，反而开始主动引导那缕松动的混沌气，如同根系般探入地牢的石壁与地面，缓慢而贪婪地吞噬着其中沉淀了数百年的绝望、怨念与死气。这些负面能量冰冷刺骨，冲刷着他的经脉，带来针扎般的痛楚，却也让他虚弱的身体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充实感”，仿佛在与这黑暗同化。他的感官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听”到石缝中蝼蚁爬行的微响，能“嗅”到不同年代囚徒留下的恐惧气息。
唯有那位瘸腿的老太监刘公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第二日深夜，偷偷塞进来一个冰冷的、硬如石块的馒头。可这微弱的善意旋即招致了灾祸。李福的叱骂声、拳脚落在肉体上的闷响、以及刘公公压抑不住的凄厉惨叫，清晰地穿透牢门的缝隙，砸在萧彻的心上。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吞噬来的负面能量因这无能为力的愤怒而剧烈翻腾，眼底混沌的灰色漩涡疯狂旋转，几乎要透出实质的光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渗出的血珠混着牢房的污秽，留下暗红的印记。无能为力的愤怒，比北境的风雪更刺骨。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座皇城，连最微小的温暖，都需要用鲜血和生命去守护，而守护的方式，或许只剩下……更彻底的“吞噬”。
第三日夜里，牢门终于被打开。来的不是提审的官员，而是几名面色冷硬的侍卫。
“七殿下，请吧。”语气毫无敬意，只有不容抗拒的蛮横。
萧彻被粗暴地拖出地牢，夜风扑面，带着深秋的凛冽。他辨认出方向，这不是去往御前或宗人府正堂的路，而是通往皇宫深处那片广阔而阴森的太液池。
“你们要带我去何处？”萧彻挣扎着，但数日未曾好好进食，又被铁链所困，他的反抗显得徒劳，双臂被侍卫如铁钳般死死按住。然而，在接触的瞬间，他能感觉到侍卫们体内旺盛的生命力对混沌气本能的吸引，但他死死克制住了，只是将一缕极寒的死气透过接触点悄然传递过去，让那两个押着他的侍卫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手下力道微微一松。
领头的是李福，他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光影在他脸上跳跃，显得那张脸愈发诡谲。“陛下有旨，”他拖长了音调，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七皇子萧彻，顽劣不堪，屡教不改，着其在太液池畔静思己过。何时真心悔悟，何时再回宗人府说话。”他嘴角那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里，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太液池畔的风，裹挟着湿重的寒气，比别处更锋锐，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单薄的囚衣，直刺骨髓。深秋的池水在黑夜里呈现出墨色，幽暗不见底，水面偶尔泛起的微波，如同巨兽潜行时压抑的呼吸。萧彻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太液池深处，沉淀着比地牢更浓郁、更古老的阴寒与死寂之气，对于常人而言是绝地，对他而言，却仿佛一个巨大的、充满“养料”的……猎场。 残破的栈桥向湖中延伸，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
侍卫们将他推到栈桥尽头，手持水火棍，呈半圆形围住，目光森冷，如同看着一个已死之人。
“殿下，就在此好好‘反省’吧。”李福阴恻恻地留下这句话，带着部分侍卫退到十丈开外的岸边，却并不离去，显然是要亲眼“见证”这场“反省”的结果。
萧彻站在那儿，身形在寒风中更显孤直。他望向远处，那片象征着权力与繁华的宫殿群灯火通明，笙歌隐约可闻。那一片辉煌璀璨之中，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父皇知晓今夜之事吗？他或许知道，只是选择了默许，一个不驯且可能带来麻烦的儿子，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许正合他意。周贵妃呢？她定然是抚掌称快，乐见其成。
北境十五年的腥风血雨，此刻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脑海：被敌军斥候殴打得吐血倒地，他咬着满口血沫挣扎爬起；被丢进结着薄冰的湖泊，他凭着求生本能和一股狠劲刨开冰面游上岸；被诬陷偷盗军粮，三十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他咬碎了牙也没求饶一声……他一次次从鬼门关爬回来，支撑他的，不过是一个渺茫的念想——活着回来，回到这座皇城，或许还能找到一丝属于“家”的温暖，证明自己并非完全多余。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这金碧辉煌的牢笼，比北境的荒漠更冷酷无情。就在这心死的瞬间，他体内积蓄了三日的、混杂了地牢死气与自身绝望的混沌气，仿佛找到了某种共鸣，不再受他刻意引导，而是自发地、汹涌地运转起来！一股冰冷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在他经脉中奔腾咆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质子觉醒：混沌归虚请大家收藏：(m.zjsw.org)质子觉醒：混沌归虚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