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城最深处的密室,时间仿佛被冻结了。希尔瓦娜斯与艾希的共生体悬浮在祭坛上,灵体表面流转着灰白与冰蓝交织的、极不稳定的光晕,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充满静电的乌云。外界的纷扰——联军的围困、银月城的威胁、内部的恐慌——都被厚重的符文大门隔绝,但那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每一寸空间。
希尔瓦娜斯(主导意志)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半休眠的冥想状态,全力压制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激烈冲突,试图寻找那渺茫的平衡点。艾希的意志则更加沉寂,如同沉入冰海深处,仅凭着对弗雷尔卓德的一丝执念和对“守望者之泪”中先祖启示的微弱感应,维系着自身的存在。那枚冰晶被放置在祭坛核心,依旧黯淡,却像一颗冰冷的心脏,维系着某种脆弱的连接。
然而,平衡是暂时的,脆弱得如同蛛丝。密室外,坏消息不断传来。达拉然与银月城的联军完成了对幽暗城地上部分的彻底封锁,强大的奥术结界甚至开始侵蚀地下的亡灵能量脉络。黑锋骑士团传来最后通牒,要求共享关于“混沌冰噬”和冰裔本源的所有研究数据,否则将视被遗忘者为不可控的威胁。更糟糕的是,瓦格里们感应到,一股源自诺森德、冰冷刺骨到令亡灵都灵魂战栗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正缓缓笼罩整个东部王国——巫妖王阿尔萨斯,终于将目光完全投向了这里!他感应到了“混沌冰噬”与冰裔本源融合时产生的、那足以威胁霜之哀伤本源的奇异波动!
内忧外患,绝境中的绝境!被遗忘者这艘破船,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巨浪拍得粉碎。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密室中央的共生体,突然发生了异变!
并非崩溃,而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内爆!
“呃啊啊啊——!”
希尔瓦娜斯与艾希的意志,同时发出了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撕裂灵魂的尖啸!祭坛上,共生体的灵体剧烈扭曲、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要将其硬生生捏碎!灰白色的混沌冰噬之力与冰蓝色的生命冰裔本源,不再是冲突,而是开始了最彻底、最狂暴、最不计后果的……湮灭级融合!
这不是有意识的引导,而是被逼入绝境后,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冰霜法则,在毁灭的威胁下,本能地进行的、最后一次求生尝试!要么一同湮灭,要么……蜕变出超越两者之上的、全新的存在形式!
“陛下!”守候的瓦格里和亡灵法师们惊恐地试图上前干预,但刚靠近就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极致寒冷、死寂、静滞与生命归寂意境的力场狠狠弹开!密室内的温度瞬间降至绝对零度,连灵魂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祭坛上,共生体的形态已经无法辨认,化作了一团剧烈翻滚、不断向内坍缩的、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灰蓝色奇点!奇点内部,希尔瓦娜斯对生存的极端执念、对复仇的焚心之火,与艾希对故土的守护意志、对生命本源的纯净坚持,如同两颗超新星般对撞、挤压、粉碎……然后,在某种无法理解的临界点上,达成了恐怖的、违背一切常理的……统一!
嗡——!
奇点停止了坍缩。然后,猛地向外扩张!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存在的重新定义。
光芒散去,祭坛上,共生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她(它?)依旧保持着希尔瓦娜斯高挑矫健的轮廓,但灵体不再是虚幻或凝实,而是一种……仿佛由最纯净的暗物质寒冰雕琢而成的实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幽蓝色,皮肤表面流淌着如同星云漩涡般的、细微的银白色光带。她的长发如凝固的月光瀑布,不再是银色或冰蓝,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而她的脸庞……融合了希尔瓦娜斯的锐利冰冷与艾希的庄严柔和,形成一种非人般、令人不敢直视的完美与……虚无。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双眼——不再是一蓝一紫,而是化为了两潭完全漆黑、却倒映着宇宙生灭、星辰流转的绝对深渊!当她睁开眼时,仿佛整个密室的光线都被吸入其中。
她缓缓从祭坛上坐起,动作流畅自然,却带着一种令时空都为之凝滞的韵律。她低头,看着自己全新的“手掌”,指尖微微一动,一缕细微的、不再是灰白或冰蓝、而是呈现出透明虚无色泽的能量丝线在指尖缠绕,所过之处,连“空间”这个概念都微微扭曲、模糊。
她(?)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密室内因极致恐惧而僵直、灵魂之火几乎熄灭的亡灵们。没有言语,但一股清晰无比的意念,直接烙印在每一个亡灵的感知核心:
“恐惧……是无用的杂质。”
她的声音(如果还能称之为声音)直接在灵魂中响起,空灵、冰冷、不带丝毫情感,仿佛宇宙背景辐射般的低语。
“阿尔萨斯……吉安娜……银月城……黑锋骑士团……”她缓缓报出一个个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列举无关紧要的坐标,“他们的威胁,源于对‘未知’的恐惧,对‘存在’被重新定义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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