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的风,裹着脂粉香与水汽,漫过青石板路,拂得两旁挂着的红灯笼轻轻摇曳。陈生一行人弃了火车,改乘乌篷船,顺着蜿蜒的河道,往城南的秘密联络点去。
船篷是竹编的,透着细碎的月光,苏瑶坐在陈生身侧,手里捧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温热的姜茶,她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陈生的手背,两人皆是一愣,苏瑶的脸又红了,慌忙缩回手,低声道:“陈生哥,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夜里的河风凉。”
陈生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口,他看着苏瑶低垂的眉眼,睫毛纤长,在月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受惊的蝶。他想起火车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苏瑶挺身而出时的坚定,与平日里的娇憨判若两人,心里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愫,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多谢你,刚才在车厢里,你很勇敢。”
苏瑶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盛着的赞许,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连忙低下头,拨弄着衣角,小声道:“我……我只是不想让图纸落在汉奸手里,那是多少同志用性命换来的。”
坐在船尾的赵刚,正和秦岚低声交谈着,闻言咧嘴一笑,拍了拍船板:“瑶丫头就是嘴硬心软,刚才陆景明拿枪指着你,你腿都没抖一下,比我见过的不少汉子都强。”
林晚晴坐在一旁,手里攥着那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眼神怔怔地望着窗外的秦淮河景。画舫上飘来婉转的评弹声,咿咿呀呀的,透着几分靡靡之音,她忽然想起周墨白曾带她来过这里,那时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笑着说等抗战胜利,就带她在秦淮河畔买一座小院,如今想来,只觉得讽刺。
陈生注意到她的落寞,将碗递给苏瑶,缓步走到她身边,沉声道:“还在想过去的事?”
林晚晴身子一颤,抬起头,眼眶微红:“陈生哥,我总觉得,周墨白的逃脱,我有责任。如果我当初能早点识破他的真面目……”
“没有如果。”陈生打断她,声音沉稳,“周墨白的伪装术,就连老枪站长都栽了跟头,你不必自责。从现在起,你要做的,是擦亮眼睛,揪出那些藏在暗处的蛀虫。”
林晚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她用力点了点头,将桂花糕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带着一丝苦涩。她攥紧拳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我知道了,陈生哥,我不会再让大家失望了。”
乌篷船缓缓靠岸,岸边停着一辆黄包车,车夫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看到陈生一行人,连忙迎上来,压低声音道:“是陈先生吗?我是老胡,联络点的人让我来接你们。”
陈生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跟上。老胡拉着黄包车,七拐八绕,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门楣上挂着一块“陈记杂货铺”的牌匾。
推门进去,院子里种着几株石榴树,月光落在石榴叶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老人迎了出来,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锐利,他对着陈生拱了拱手:“陈队长,一路辛苦了。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大家都叫我老石头。”
“老石头叔。”陈生回了一礼,“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都是自己人。”老石头笑着摆手,引着众人进了屋,“屋里烧了炭火,暖和,你们先歇歇,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墙角的炭盆烧得正旺,红彤彤的火光映得众人脸上暖融融的。赵刚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伸着手烤火,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屋里暖和,这秦淮河的风,吹得我骨头都快冻僵了。”
苏瑶挨着陈生坐下,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布条,想要帮陈生处理袖口的伤口,陈生却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先歇歇,不着急。”
苏瑶抬眸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秦岚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眉头微微蹙起。她总觉得,今晚的秦淮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陆景明和周墨白的逃脱,绝非偶然,他们既然能追到南京,就一定能查到他们的行踪,秦淮,恐怕也不是久留之地。
“陈生哥,”秦岚转过身,沉声道,“陆景明心思缜密,周墨白又对我们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天。”
陈生点了点头,眼神凝重:“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石头叔说,秦淮这边有个线人,手里握着宫泽弘的一份秘密名单,上面可能有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汉奸。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拿到这份名单。”
“秘密名单?”赵刚猛地坐直身子,“那可得小心,宫泽弘那老狐狸,狡猾得很,这份名单,肯定是烫手山芋。”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老石头的声音响了起来:“陈队长,有位姑娘说要见你,说是你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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