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后，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凌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得像口枯井。
他好像早就看透了一切，而叶骁刚才的话，不过是把他脑海深处的猜想给挑明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语气平静里透着疲惫：“叶队……应该和你想的差不多。”
他的视线下移，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被子边沿。
“我也一直在怀疑这件事。看见王阿姨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我心里就有个声音在敲警钟。”
他把头抬起来，直视着叶骁的眼睛，目光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只是那会儿……我下意识地抗拒这么想，实在不愿相信李副院长可能已经遇害的事实。”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的声音更哑了几分。
“我更不想承认，教授居然狠毒到连局外人都不放过，拿王阿姨这样的普通人做棋子。”
顿了一下，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既然你也能得出相同的结论，那应该没跑了。”
“就是教授的作案风格，干净利落、不留把柄、专门瞄准人性的薄弱点。”
凌越这么爽快地认同，让叶骁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一股怒火夹杂着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冲上头顶。
“这帮丧心病狂的畜生！”
叶骁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凌越，不过现在，我们得……”
话还没说完，凌越已经一把掀开被子，抓着床边扶手就要站起来.
“现在就出发！回局里等消息！王阿姨说不定想起什么了，时间太宝贵了！”
“给我站住！”
叶骁迅速冲过去拦在凌越面前，一只手牢牢钳住他的肩膀，手指隔着单薄的衣服几乎握进皮肉里。
叶骁眼神冷峻得像是要穿透人心，他压着嗓子呵斥。
“你脑子不清醒了？给我好好躺着去！”
突然的力道让凌越踉跄着跌坐回床上，他愣了半秒，眉头微微皱起。
“叶队，你这是做什么？”
“凌越！你还问我做什么？”
叶骁气得牙关紧咬，胸口不断起伏着。
“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
“脸色比死人还白，眼睛里全是血丝！”
“从南林一路跟到临海，你自己算算多少天没合过眼了？”
“明明才昏睡了一会，现在就要起身？不要命了是不是！”
叶骁手指重重抵在凌越脖子上那条金属吊坠，声线压得更低沉。
“祖宗！你脖子上挂的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没数？”
“高强度消耗又受精神刺激，你这小身板还能撑多久？”
“到时候警报响了你哪都去不了！还想不想戴罪立功了？”
“现在跑去局里，能帮上什么忙？只能添乱！”
凌越刚要辩解，叶骁不由分说直接截住话头。
“案子重要性我知道，可再怎么紧急也不差这一晚上的功夫！”
“王阿姨的精神治疗报告不会这么快就有进展的！”
“再说了，技术组的同事排查监控也需要时间！”
“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查案，是老老实实休息调整状态！”
叶骁看着依旧倔强，甚至眼神带着恳求的凌越，语气渐渐放软了些，他低声劝道。
“听话，回去躺好再睡会儿。这边有我在，会全程盯着最新进展。”
“但凡发现重大线索，绝对第一时间通知你。”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补个觉。”
“必须养足精神，再等几个小时……”
“哦不，天都要亮了，白天的调查工作可一点都不轻松！”
凌越怔怔地看着叶骁带着关切又固执的眼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整个人脱力般地靠在蓬松的枕头上，慢慢合上双眼，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点，但眉间那抹忧虑还是没有散去。
“叶队……”
凌越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带着些许暗哑。
“李兰她真的很善良。怎么就……”
“不用多说了。”
叶骁果断打断他，声音坚定有力。
“正因为这样，我们更要打起精神，调整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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