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应繁杂事务安排妥当后,凌云踏入了已然易主的王家大院。
这座院落虽远称不上奢华,青砖垒砌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但在这片断壁残垣的朔方城内,已是唯一能遮蔽风雪的安身之所。
他将蔡邕父女安置在较为安静整洁的东厢房,自己则与典韦等人在西厢住下。
夜色如墨,浸染了边塞的苍穹。大院正堂内,唯一一盏陶制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晃动的鬼魅。
蔡邕端坐在一张勉强完好的胡床上,身形在灯影中显得愈发清癯,他眉头微蹙,指节无意识地轻叩着膝盖,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重大抉择。
凌云深吸一口带着柴火气息的寒夜空气,步履沉稳地走到蔡邕面前。他先是郑重地整理了一下因连日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冠,抚平袖口的褶皱,随后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长揖之礼,声音清朗而恳切:
“先生,云飘零半生,虽粗通武艺,然于经史文章、治国安邦之道,实乃懵懂无知,如盲人夜行。先生学究天人,道德文章为世所仰,云心向往之久矣,恳请先生不弃云之鄙陋,收云为弟子,传道授业,解惑明志!”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关键一步。在这个极重师承门第的时代,一个清流高士的“弟子”名分,不仅是获取知识的阶梯,更是洗脱“武夫”底色、提升身份与号召力的不二法门。
蔡邕凝视着眼前目光灼灼、姿态谦卑的凌云,心中波澜起伏。他欣赏此子的勇武果决,感念其救护之恩,更心动于那份心系黎庶的胸怀。
然而,凌云行事往往带着不容置疑的酷烈,其来历背景更是迷雾重重。收其为徒,无异于将自身乃至蔡氏一门的清誉,与这个充满变数的年轻人牢牢捆绑。
就在蔡邕捻须沉吟,权衡利弊之际,一个清脆稚嫩,如同玉磬轻击的声音从旁响起:
“凌大哥,我爹爹常言,求学先需立志。你……你想跟着我爹爹学什么呢?学成之后,又想做什么呢?”
说话的是小蔡琰(文姬)。她躲在父亲宽大的衣袖后,只探出半个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一双明澈如秋水的眸子,带着孩童独有的纯真与好奇,大胆地望着凌云。她虽年仅十岁,但自幼耳濡目染,家学渊源已让她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敏锐与灵慧。
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问题,却如一支利箭,直指核心。
凌云闻声,目光转向那小小的身影,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踱步,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破旧堂屋的屋顶,投向了窗外那浩瀚无垠的星空,以及星空下苍凉沉寂的边塞大地。
他略作沉吟,随即用一种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语调,仿佛将胸中的块垒与豪情一并倾吐,缓缓吟诵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四句诗罢,余音袅袅,正堂之内,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
蔡邕猛地睁大了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手中那只粗糙的陶制茶碗“哐当”一声滑落在地,碎成几片,温热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襟,他却浑然不觉。他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直劈天灵盖!
这诗……这诗格调高古,意境雄浑苍凉,尤其是后两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那股誓保家国、驱逐胡虏的豪情与决心,简直力透纸背,气吞山河!
此等诗才,此等胸襟气魄,非胸有丘壑、志存高远者不能为!这……这真是眼前这个看似只知舞枪弄棒的年轻人信口吟出?
小蔡琰也惊呆了,粉嫩的小嘴微微张着,忘了合拢。她虽不能完全理解诗中那沉郁的历史厚重感和悲壮的守土情怀,但那磅礴的气势、朗朗上口的韵律,以及诗句中蕴含的某种让她心弦震颤的力量,让她觉得这诗句无比动听。
再看向凌云时,她那双大眼睛里已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惊奇,仿佛在看一个突然绽放出万丈光芒的宝藏。
凌云吟诵的,正是唐代王昌龄的《出塞》。此情此景,此诗一出,效果堪称石破天惊!
蔡邕颤抖着抬起手指着凌云,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变调:“此诗……此诗……”
凌云面不改色,再次躬身,语气谦逊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此乃云目睹边塞凄凉,胡尘时扰,心有所感,偶得之作,言辞粗陋,让先生见笑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完成了这次“跨越时空的借鉴”,为了达成拜师的目标,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偶得之作?好一个偶得之作!”蔡邕长身而起,激动得在不算宽敞的堂内来回踱步,之前的犹豫、权衡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冲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和激赏。
“有此诗才,有此安邦定国之志,何愁大道不明?何愁前程不展?璞玉在前,老夫若再迟疑,岂非有眼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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