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那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咆哮,不时在狂奔的队伍中炸响,鞭策着每一个人。他没有选择骑马(步兵队伍中也无多余战马),而是以身作则,与所有士兵一同凭借双腿奔跑,用这种最原始、也最震撼的方式,将自身的焦灼与力量,传递给身后的每一个人。
军士们咬紧了牙关,任凭冰冷的铁甲摩擦着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内衫,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肺部火辣辣地疼痛,双腿如同灌满了铅,但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他们互相传递着所剩不多的清水,搀扶着脚步踉跄的同伴,所有人的心中都燃烧着同一个信念——接应凌将军,杀退胡虏!
这支仅有五百人的重甲步卒,在典韦这尊杀神身先士卒的疯狂带领下,硬是爆发出了一种超越生理极限的可怕意志力和行军速度,沿着信使拼死带回的路线,玩命般地向北,再向北,挺进!
……
与此同时,在茫茫草原的腹地,那座被凌云在万千险境中选定的无名小山头,已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改造成了一座散发着森然死气的临时战争堡垒。
此山并不雄伟,高不过二三十丈,但胜在地形颇为险要。东西北三个方向,皆是延伸而下的平缓草坡,视野相对开阔,虽利于骑兵发起集团冲锋,但也给予了守军足够的预警距离和层层阻击的空间。
而最为关键的南面,则是刀削斧劈般近乎垂直的陡峭崖壁,高约数丈,岩体光滑,寸草难生,猿猴难攀,除非敌军能插上翅膀,否则绝无可能从此处发动任何有威胁的进攻。
这得天独厚的地形,无疑为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凌云部,牢牢守住了背后,得以将有限的力量全部集中于正面御敌。
自决定据此山死守的那一刻起,凌云和张辽便如同两部不知疲倦的机器,驱策着所有还能动弹的人畜。
他们利用缴获的部分驮马,争分夺秒地搜集、搬运一切可利用的材料——山坡上散落的嶙峋石块、枯死的灌木树干、甚至是从黑狼部落带来的、未来得及丢弃的杂物,围绕着山顶的核心区域以及三道缓坡上预先选定的关键节点,疯狂抢筑起一道道简陋却实用的防御工事。
一道道高约半人、参差不齐的石墙被迅速垒砌起来,其间夹杂着削尖的木桩制成的简易拒马。
这些工事虽远称不上坚固,但足以在关键时刻绊倒冲锋的战马,迟滞敌人骑兵那令人窒息的冲击势头。山顶那片最为平坦的开阔地,被彻底清理出来,作为弓箭手和弩手的核心阵地,视野极佳,足以将箭雨覆盖大部分进攻路线的末端。
所有幸存下来的战马,都被集中拴在靠近悬崖背面的、相对安全的凹陷处,由几名伤势较轻的士兵负责看管,这是他们万一出现奇迹时,最后的机动希望。
凌云亲自巡视着每一寸刚刚构筑起来的防线,目光如炬,查漏补缺。他将剩余的一百八十余名骑兵(扣除阵亡、重伤及派出的信使)大部分临时转为步兵,依据之前训练的小队编制,分配到三道缓坡的防御阵地上,命令他们依托石墙和拒马,进行阶梯式、有层次的抵抗。
而张辽,则统领着精心挑选出来的、最后三十名体力保存最完好、战斗意志最为坚定的骑兵,作为全队唯一、也是最后的机动反击力量,隐藏在山顶阵地后方的反斜面,如同蓄势待发的毒牙,准备在敌人攻势受挫、阵型散乱的致命瞬间,发起雷霆万钧的反冲击,力求一击毙敌。
所有留下来的将士,都沉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他们一遍遍擦拭着早已雪亮的刀锋,反复检查着弓弦的韧性与箭杆的笔直,将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矢,密密麻麻地插在身前触手可及的泥土中。
没有人交谈,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金属与石头偶尔碰撞的轻响。一种混合着绝望、决绝与死寂般的凝重气氛,如同无形的浓雾,笼罩着整个山头。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数倍于己、悍勇绝伦、挟怒而来的匈奴主力骑兵,这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血战。
凌云屹立于山巅,残阳如血,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暗红色的剪影。他目光冷峻如万载寒冰,死死地锁定在远处那越来越近、如同沙暴般席卷而来的冲天烟尘之上。
那烟尘,是死亡的阴影,是毁灭的预告。他用力握紧了手中那杆陪伴他征战已久的镔铁长枪,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侧过头,对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张辽,也像是向着阵地上所有竖耳倾听的将士们,沉声宣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
“稳住呼吸,握紧刀弓,听我号令,节约每一支箭矢。告诉每一个弟兄,典韦将军已在路上!我们脚下多坚守一刻,胜利的天平就向我们倾斜一分!这座山,将是我们朔方儿郎的丰碑,也必将是匈奴胡虏的——血肉坟场!”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将小山头染得一片凄艳。
一面,是玩命狂奔、卷起尘龙的五百朔方步卒;一面,是严阵以待、如同受伤孤狼般舔舐伤口、准备进行最后搏杀的孤山壁垒。草原的命运天平,即将在这座无名小山之上,由勇气、鲜血与意志,进行最终的、惨烈的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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