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几缕青烟在院落角落袅娜盘旋,空气中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孜然与辣椒那霸道勾人魂魄的焦香,混合着方才众人酣畅淋漓的笑语与杯盘交错的余韵。
这一顿别开生面、前所未有的烧烤大餐,以其野蛮而直接的美味,彻底征服了糜家兄妹挑剔的味蕾,也熨帖了凌云麾下那些习惯于沙场粗粝饮食的汉子们的肠胃与内心。
宾主尽欢,先前因琉璃贸易而建立的、尚带几分客套的利益纽带,在这烟火气与烈酒的催化下,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血肉,变得愈发紧密而融洽。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如同指间流沙,越是美好,越是难以挽留。凌云心中澄澈如镜,他肩负着寻访贤才、布局九州未来的重任,如同一只注定要翱翔四方的鸿鹄,不可能在这富庶安逸的徐州久作停留。翌日清晨,他便向糜竺正式提出了辞行。
书房内,茶香袅袅,却已带上了一丝离别的清寂。凌云拱手,语气诚恳而坦然:“子仲兄,徐州人杰地灵,物华天宝,更蒙兄台连日盛情款待,推心置腹,风心中感激不尽,必当铭记。
然风身负家族重任,尚有要事亟待处理,需即刻动身,前往扬州彭城一行。今日特来向兄台辞行。”
糜竺虽早有预料,此刻亲耳听闻,心中仍是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惋惜与不舍。他深知凌云乃池中金龙,非是久困浅滩之辈,自有其风云际会、翱翔九天的志向与使命,强留反为不美。
他长叹一声,感慨道:“凌兄器宇轩昂,志存高远,乃真正的人中龙凤,竺早已深知。兄台既有鹏程之志,竺虽心有不舍,亦不敢以一地之安逸强留。只盼凌兄勿忘你我在徐州结下的情谊,勿忘你我击掌为誓的约定。他日功成闲暇,定要再临下邳,届时,你我把酒言欢,再叙今日之情!”
他言辞恳切,所指自然是那关乎家族未来的琉璃贸易与粮食输送的重大合作。
“一定!子仲兄放心!”凌云神色郑重,承诺掷地有声,“与糜家的合作,乃风精心布局之要环,必当时刻放在心上,绝不敢忘。后续一应具体事宜,我会安排可靠之人,通过加密书信与子仲兄,还有糜小姐保持密切联络,确保诸事顺畅。”
这时,一直静静站在糜竺身旁的糜贞,却一反常态地低垂着头,平日里那双灵动机敏、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此刻也敛去了光芒,一双纤纤玉手无意识地紧紧绞着腰间鹅黄色衣裙的丝绦,那用力程度,几乎要将那上好的丝绸揉皱。
听到凌云那清晰而决绝的“辞行”二字,她只觉得心头猛地一空,像是被人骤然抽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带着一种陌生的酸涩与怅惘。
这几日短暂的相处,凌云那深不见底的渊博见识、面对重利时的从容气度、神秘难测的背景来历,乃至昨日那手化腐朽为神奇、令人惊叹的“烧烤”技艺……他的一切,都像一颗投入她平静心湖的巨石,激起的岂止是涟漪,简直是汹涌的波澜,让她心绪难平。
她努力抬起头,想如同往日那般,展露出一个明媚灿烂、无忧无虑的笑容,然而嘴角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绊,僵硬得难以弯起完美的弧度:“凌先生……这,这就要走了吗?如此……如此匆忙……”
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力压抑下的失落和微微的哽咽,那尾音轻颤,如同风中蝶翼。
凌云看着她这副强颜欢笑、难掩失落的模样,心中亦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怜惜与不忍,语气愈发温和:“是啊,糜小姐。世事如棋,聚散无常。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筵席。与河北甄家联络沟通之事,关乎大局,就多多拜托、有劳糜小姐费心了。”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真诚的信任与鼓励,“我相信,以糜小姐之聪慧机敏、认真负责,定能不负所托,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
“嗯……凌先生放心。”糜贞轻轻应了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圈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她连忙再次低下头,用浓密的长睫掩盖住眼底瞬间涌上的水汽,生怕被兄长和凌云看见自己的失态。
“凌先生一路……务必保重身体。贞儿……贞儿一定会谨记先生嘱托,尽心尽力,办好差事的。”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譬如“早日归来”,譬如“路上珍重”,譬如“莫要忘了下邳,忘了……”,
然而万千思绪堵在喉间,翻腾涌动,最终却都化作了一句最简单、也最沉重的“保重”。那未尽的话语,如同江南缠绵的春雨,无声地浸润了她年少的心田。
离别总是带着淡淡的愁绪,纵然是英雄豪杰,亦难全然免俗。在糜竺兄妹以及得到消息赶来的糜府一众核心管事的相送下,凌云一行人再次收拾行装,踏上了征程。
马车辘辘,车轮碾过下邳城平整的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缓缓驶出了这座日渐繁华、留给他深刻印象的城池。凌云坐在车中,终究还是忍不住抬手掀开车帘,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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