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的考核场上,刘宝子亲自督阵,教官们手持记录簿,目光如炬。体能场上,背负全副武装长途越野,力竭倒地者被无情拖离;射击靶位前,脱靶数次者,脸色惨白地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划上红圈。
最终,尘埃落定。共有二百一十三名官兵未能达到标准,或因年过四旬被强制退役。校场边,这些被裁汰的兵丁聚在一起,人人脸上写满了迷茫、愤懑与对未来的恐惧。
他们中许多人是多年的老兵,除了舞刀弄枪,几无谋生之长,如今被一脚踢出军营,前路何在?难道要沦落为匪,与昔日同袍刀兵相向?
就在这股绝望情绪开始蔓延之时,江荣廷再次登上了点将台。他没有看那些合格者,而是将目光直接投向了这群失意者。
“被念到名字的弟兄,出列!”刘宝子的声音洪亮,念出了那二百一十三人的名单。人群躁动着,不安地走了出来,在台前站成一片,垂头丧气。
江荣廷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沉重:“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气,有害怕。怨我江荣廷不念旧情,怕离开军营,没了活路。”
台下无人应答,但许多低垂的头颅微微动了动。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这一点,没得商量!”他斩钉截铁地重申了原则,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为巡防营出过力,流过汗,有些甚至流过血!我江荣廷若对你们日后生计不闻不问,那便是真正的凉薄之徒,也不配站在这里当这个统领!”
这话让台下众人纷纷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江荣廷大手一挥,指向珲春城外广袤的荒原,“我已请示过陈副都统,在珲春城外,划出荒地五千亩!这些地,将全部分给你们这些被裁汰的弟兄,按人头和家口分配!”
“什么?分地?”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静一静!”刘绍辰上前一步,高声解释道:“统领大人体恤诸位,推行‘军转屯垦’之策!凡愿领田垦荒者,每户按丁口可得荒地十至三十亩不等!地契由副都统衙门统一办理,归尔等耕种,三年内免一切赋税!”
江荣廷接过话头,声音铿锵:“光有地还不够!开春之后,由德盛粮行,向你们提供第一批粮种、农具!而且,你们开垦出的田地,所产粮食、菜蔬,德盛粮行一律按市价优先收购,绝不让你们白白辛劳一年!”
这一连串的举措,如同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分荒地、给种子农具、保底收购……这哪里是裁汰,这分明是给了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甚至发家致富的根基啊!
一个被裁汰的老兵,名叫张三赖,以前是左营的火头军,年纪大了体力不济被刷了下来,他颤声问道:“统领……统领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那地,真给我们种?”
江荣廷看向他,目光坚定:“我江荣廷在此,对着这天地立誓,方才所言,若有半字虚假,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古人重誓,江荣廷此言一出,所有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多谢统领大人!”
“统领大人恩德,我等没齿难忘!”
“我等愿去屯垦!”
台下顿时跪倒一片,感激涕零之声不绝于耳。原本的怨气和绝望,此刻已化为满腔的感激和重新燃起的希望。
这些老兵大多出身农家,对土地有着天然的眷恋,如今能重操旧业,且有如此保障,简直是因祸得福。
妥善处理完屯垦之事后,江荣廷并未停歇。几日后的一个清晨,他仅带着一支五十人的卫队,押运着五辆大车,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悄然离开了珲春城,直奔东南方向的杜北山而去。
杜北山,山势险峻,林深叶茂。镇三江赵虎臣的山寨,如今已比当初在绥芬河时更为气象森严。哨卡林立,暗桩密布。
得到通报,赵虎臣亲自带着吴敬之等心腹迎出寨门。见到江荣廷,赵虎臣哈哈大笑,上前就是一个熊抱:“荣廷!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穷山沟里来了?”
江荣廷也笑着捶了他一拳:“想大哥了,过来看看,顺便,给大哥送点‘嚼谷’。”说着,他示意卫兵掀开一辆大车的油布,露出里面码放整齐、泛着蓝光的崭新步枪。“一百支快枪,五千发子弹,一点心意。”
赵虎臣眼睛一亮,拿起一支步枪熟练地拉动枪栓,赞道:“好家伙!比我们用的强多了!兄弟,你这礼可不轻啊!”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江荣廷笑道。
两人把臂进入聚义堂,分宾主落座,吴敬之陪坐在赵虎臣下首。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发融洽。
江荣廷放下酒杯,切入正题:“大哥,如今你在杜北山立稳了脚跟,不知大哥对今后的路子,有何打算?”
赵虎臣抹了把嘴边的酒渍,叹道:“还能有啥打算?守着这山寨,带着弟兄们混口饭吃呗。偶尔劫掠一下过往的俄人商队,日子倒也逍遥。怎么,兄弟你有啥好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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