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日的登州外海,天气诡谲。鹅毛大雪在后半夜达到顶峰后,在天明时分渐渐转小,到了午时,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吝啬地投下几缕苍白无力的冬日阳光,映照在覆盖着薄冰、波涛渐起的墨蓝色海面上,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光芒。
这片被冰雪洗礼过的海域,并未因佳节而宁静。相反,沧州水师的哨船活动达到了空前频繁的程度。
数十艘轻捷的快船,如同不畏严寒的海燕,冒着尚未完全停歇的雪沫和刺骨的海风,在郑家庞大舰队周围更大范围内穿梭游弋。
它们时远时近,行踪飘忽,不再仅仅是监视,更像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不断将郑家船队的动向传回后方。
郑芝虎站在“镇海号”船头,眯着眼看着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沧州哨船,又望见遥远海岸线上再次准时升起笔直刺眼的三道狼烟,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
“故弄玄虚!传令,各船加强戒备,哨船前出五里,仔细探查,谨防埋伏!”
他虽然骄狂,毕竟是久经沙场,在海上拼杀多年,但基本的谨慎尚未完全丧失,深知已入对方宣称的“辖海”,又是陌生水域,必要的警惕不可或缺。
郑家船队也派出了十数艘快艇,如同猎犬般向四周散开,试图驱赶或捕捉那些恼人的沧州哨船,同时探查航线前方的情况。
海面上,双方的小型船只上演着无声的追逐与反追逐。
郑森与施琅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施琅尤其关注着海流和风向的变化,以及那些岛屿阴影处可能隐藏的杀机。
他注意到,越是靠近前方那片被称为长岛的、岛屿礁石密布的水域,沧州军哨船的活动就越是频繁,那种被窥视、被引导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二叔,前方水道复杂,岛屿众多,恐非善地。是否令船队放缓速度,加派探船,仔细搜索后再行通过?”郑森再次向郑芝虎发出信息。
收到了郑森的信息,郑芝虎点点头,示意回信,少有的说了句:“知道了!”
郑芝虎望着前方在雪后阳光下逐渐清晰起来的长岛列岛轮廓,那些覆盖着白雪的岛屿如同沉睡的巨兽匍匐在海中,水道蜿蜒其间,看似平静,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凶险。
他沉吟片刻,正待说话,旁边一员将领却笑道:“大公子太过小心了。过了这片岛屿区,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直达塘沽!
眼看胜利在望,岂能因疑神疑鬼而迟滞行程?
况且,就凭刘体纯那几条破船,就算有埋伏,又能奈我何?”
另一人也附和道:“正是!弟兄们都盼着明天在天津卫过年呢!听说天津的包子、煎饼果子、炸糕可是一绝,还有那堂子里的姐儿,啧啧……”
这话引来周围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连日航行的疲惫和对北方繁华的向往,冲淡了本就不多的警惕。
郑芝虎看了看士气尚可的部下,又望了望似乎并无异常的海面,最终摆了摆手道:“传信给森儿,不必多虑。
另外,传我命令,队形收紧,各船火炮处于待发状态,保持航速,通过长岛水域!明日,天津卫过年!”
命令下达,郑家船队保持着严整的阵型,如同一条巨大的海蟒,缓缓游入了长岛群岛那迷宫般的航道。
两侧覆盖白雪的岛屿寂静无声,只有海风穿过礁石孔洞发出的呜咽。
当庞大的船队大部分驶入相对开阔的中心水域,已经能够望见北部更广阔的海面时,船上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仿佛已经闯过了最危险的区域,天津卫的美酒佳肴和温柔乡仿佛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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