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侯听从伊尹的意见,决意先剪除履癸的羽翼,为天下除暴扫清障碍。他首举义旗,剑指邻国葛氏。这葛氏诸侯向来是履癸的爪牙,平日里对百姓敲骨吸髓,府库中的粮仓堆得冒尖,陈米生虫发霉,却眼睁睁看着辖地百姓啃树皮、挖野菜,稍有怨言便以“抗税”之名施以重刑。
商军兵临葛国都城时,城门内早已暗流涌动。守城的兵士偷偷放下吊桥,百姓们提着锄头、镰刀从街巷里涌出,自发为商军引路。“杀了这吸血的恶贼!”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愤怒的声浪瞬间淹没了城墙。不过半日,葛国都城便被攻破,葛氏诸侯被百姓捆在柴房的柱子上,昔日耀武扬威的嘴脸此刻只剩惊恐,最终被商侯下令按律处死。商侯入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打开粮仓,糙米从仓门倾泻而出,像流淌的金河。有老妇捧着温热的米,颤抖着塞进孙儿嘴里,泪水混着米香淌满皱纹:“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白的米了……”商侯站在粮仓前,望着欢呼的百姓,对身旁的将士们沉声道:“咱们执戈征战,不为封侯拜将,只为让天下人都能吃上一口饱饭。”
紧接着,商军挥师讨伐豕韦氏、顾氏、常氏、昆吾氏四国。这四国诸侯常年追随履癸,他们的宫殿用百姓的血汗砌成,廊柱上的金箔映着路边饿殍的白骨。商军行至顾国边境时,沿途百姓扶老携幼跪在道旁,商侯勒住马缰,看着道旁绵延十里的人群,翻身下马,对着百姓深深一揖:“子履定不负所托。”
攻破顾国都城那日,百姓们自发敲起瓦盆、铜锣,围着商侯的马车欢呼,声浪震得城楼上的旌旗簌簌发抖。有工匠连夜赶制了“仁德”二字的木牌,插在城门上,引来无数人驻足叩拜。更令人动容的是,商军攻打常氏时,相邻的部落竟赶着牛羊、推着粮草前来相助,首领捧着青铜酒器跪在商侯面前:“常氏诸侯搜刮民脂民膏,早就天怒人怨,我们愿助商侯一臂之力,为天下除害!”各国诸侯见商侯仁德布于天下,纷纷率军来归,战车连绵百里,旗帜上的“商”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刺破黑暗的曙光。
不过数年,五国诸侯尽被荡平。四方诸侯再也不往夏都朝贡,转而奔赴商国,捧着玉器丝绸、珍禽异兽拜见商侯。众诸侯在朝堂上齐声劝进:“商侯仁德播于四海,百姓归心,当为天子,代夏而治!”商侯却连连摆手,衣襟都被碰得歪斜,恳切道:“我只是顺天应人,不敢有此妄念。”他问计于伊尹,伊尹捻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履癸虽失民心,却仍踞夏都,麾下尚有残兵,时机未到。”商侯遂命诸侯各守其国,劝课农桑,静待天时。
此时的履癸,已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却依旧沉浸在虚妄的权势中。他将朝政尽付赵梁,这奸佞小人靠着谄媚爬上高位,暗地里却用“选美”“献宝”的名义搜刮民财。谁家有美貌女子,若不主动献上,便被冠以“私藏妖孽”的罪名满门抄斩;有百姓藏了几匹布,就被诬为“囤积居奇”,扔进新开的矿洞挖矿,十人中能活着出来的不过一二。有次数百百姓举着锄头反抗,赵梁竟下令在城门前堆起柴薪,将他们活活烧死,惨叫声连深宫都能听见,履癸却搂着妹喜笑道:“这些乱民,烧了正好清净。”
履癸还突发奇想,要在洛水与黄河之间开凿新河道,说是要乘船直达东海看日出。他征发五万民夫,寒冬腊月里,民夫们赤着脚泡在冰水里挖河,监工的鞭子像雨点般落下,每日都有数十具冻僵的尸体被扔进河里,河面上漂浮的发辫与冰块纠缠,引来无数乌鸦盘旋。三年过去,河道只挖了不到十里,民夫却死了大半,洛水下游的鱼虾都被尸骸染得腥臭,百姓不敢饮用河水,只能祈雨求生。有大臣冒死劝谏,履癸却指着天上的太阳大笑:“朕是太阳,太阳不落,夏朝就不会亡!”百姓们恨得咬牙切齿,烈日下耕作时,指着太阳咒骂:“这毒日头何时才会坠?我们宁愿与你同归于尽!”
在长夜宫住腻了,履癸又命工匠在倾宫顶上加盖巨大宝盖。这宝盖用青铜打造骨架,上面嵌满珠玉:东边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象征太阳,西边一串蓝宝石代表月亮,周围缀着无数碎钻当作星辰,远远望去,竟真如天穹悬于宫顶,夜里亮得能照见百米外的蚂蚁。
妹喜挑选了三十三名绝色美女,让绣工用金线银线织就星宿华服:穿赤色罗裙的扮朱雀,裙摆拖开十二丈,缀着的红宝石随舞步晃成流火;着白衣的是白虎,衣袂上缝着千百片珍珠,旋转时像雪浪翻涌。这些被唤作三十三天妃的宫女,日夜在宝盖下歌舞,编钟奏响《九歌》时,她们踩着玉阶层层而上,衣袂翻飞间,金线与珠玉交相辉映,真如星河倾泻,连天上的流云都似要驻足观看。
履癸搂着妹喜坐在九层白玉砌成的“天帝”宝座上,宝座扶手上盘着纯金打造的龙,龙嘴里衔着的香丸燃出青烟,绕着两人缠成云雾。他捏着妹喜的脚踝,那玉足上套着珍珠串成的履,每走一步都响成碎雨。他灌下一口瑶池仙酿,笑着说:“爱妃你看,这些星星都围着朕转,这天底下,还有谁比朕尊贵?”妹喜媚道:“王上是天上的太阳,自然要星辰来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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