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的荒淫无度早已刻进骨里,穷奢极欲更是日甚一日。民间的怨声像涨潮的水,漫过乡野街巷,连孩童都在传唱咒骂他的歌谣;诸侯之中,也有胆大的开始暗中积蓄力量,阳奉阴违的更是不在少数。
朝中文武看在眼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些忠直的老臣们,明明知道违逆君王心意如同触碰逆鳞,轻则贬谪,重则丧命,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焦灼,一次次在朝堂上犯颜直谏。他们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字字恳切,只求君王能幡然醒悟,收敛荒唐行径,重回正道。
可这些苦口婆心的劝诫,到了帝辛耳中,却全成了扰人清静的聒噪。他正沉浸在与妲己的欢愉里,被这些“大道理”打断,只觉得满心烦躁,怒火像闷在炉膛里的柴,越烧越旺。“这群老东西,一天到晚喋喋不休,非要搅了朕的兴致!”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为了让满朝文武彻底闭嘴,不再碍眼,他竟起了杀心。思来想去,索性亲手设计了一种酷刑,取名“炮烙”。在他看来,唯有极致的残酷,才能镇住那些“多事”的臣子,让他们再不敢轻易挑战自己的权威。
那刑具是一根黄铜铸就的圆柱,足有二丈高,圆径八尺粗,柱身被特意分成三层,每层都开着数个通火的门户,底下装了滚盘,稍一用力便能推着四处移动,方便将这残酷的刑具展示在更多人眼前。
用刑时,先往铜柱光滑的表面涂满厚厚的油脂,再从火门里塞进劈好的干柴炭火,烈焰“噼啪”舔舐着柱身,不多时,整根铜柱便被烧得通红发烫,连周遭的空气都被烤得灼热,站在数步之外都能感到灼人的热浪。
受刑的人被死死捆住手脚,动弹不得。若是罪轻些,便被按在柱上烙烫手脚,皮肉一触到滚烫的铜柱,瞬间就焦黑起泡,凄厉的惨叫声尖锐得能刺破宫墙,听得人心头发紧;若是罪重些,便被整个儿贴在铜柱上,不过片刻功夫,就听得“滋滋”的声响不绝,皮肉烧焦的恶臭混杂着烟火气弥漫开来,受刑人早已没了声息,只剩下一具黑炭般的骨架,死死黏在通红的铜柱上,触目惊心。
帝辛却常带着妲己站在一旁观看,听着惨叫声,闻着焦糊味,竟觉得畅快,仿佛这惨烈的景象能驱散他心头的烦闷,更能彰显自己的无上权威。
帝辛看着这残酷景象,竟觉得解气,有时还拉着妲己站在一旁“观赏”,指着受刑人对她说:“看,这就是敢违逆朕的下场。”那语气里的冷漠,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全然忘了这些人曾是为他镇守江山的臣子、为他耕种田地的百姓。
首相商容素以忠直闻名,向来敢在朝堂上犯颜直谏,又因平日里礼贤下士、体恤民情,在百官与百姓中威望极高。眼见帝辛沉溺酒色、荒淫无道,竟还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造出炮烙这般惨无人道的刑具,动辄虐杀忠良,他心中如被烈火焚烧,再难坐视。
这日朝会,商容手持朝笏,毅然出列,伏地叩奏:“陛下!炮烙之刑惨绝人寰,每用一次,便寒一次百官之心、失一次万民之望!如今诸侯离心,百姓怨声载道,皆因陛下沉溺美色、滥用酷刑啊!恳请陛下即刻废止炮烙,斥退奸佞,重拾朝政,方不负成汤基业!”
帝辛正想着早朝结束去鹿台寻妲己,听他这话,顿时脸色一沉,拍着御案怒斥:“放肆!朕施刑治逆,与你何干?再多言一句,休怪朕不念你是三朝元老!”说着便喝令他退下。
商容抬起头,望着御座上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灭了。他知道这君王早已无可救药,再多劝谏不过是白费唇舌。一股悲愤涌上心头,他猛地叩首:“陛下既不听忠言,老臣留此何用!愿辞相位,归老故里!”
帝辛本就厌烦他日日聒噪,闻言正中下怀,当即冷笑道:“准了!你且去吧,莫要再在此处碍眼!”
商容缓缓起身,望着这金碧辉煌却已腐朽不堪的大殿,长叹一声,解下官印绶带放在阶前,转身一步步走出殿外。那背影萧索,却挺得笔直,满朝文武看着,心里都像压了块铅,沉甸甸的。连商容这样的柱石之臣都被逼得辞官,这大商的气数,怕是真要尽了。
炮烙铜柱刚在殿前立稳,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上大夫梅伯。
梅伯是历经三朝的元老,看着帝辛从少年继位到如今沉溺荒淫,心里像被钝刀割着疼。见他终日不理朝政,只知与妲己恣肆淫乐,为修鹿台横征暴敛,逼得百姓流离失所,这位老臣再也按捺不住。前些日子,他竟不顾宫规阻拦,冒死闯进摘星楼,指着帝辛的鼻子痛斥:“陛下贪恋美色,荒废国事,拒忠言如拒猛虎,长此以往,成汤数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手中!”他恳请君王即刻斥退妲己,重振朝纲,言辞恳切得几乎要磕碎额头。
这番话字字如针,刺得帝辛勃然大怒。他猛地拍碎了案上的酒盏,怒斥梅伯“违法擅闯宫闱,当众侮辱君王”,不等老臣再开口,便喝令左右:“将这老匹夫拖下去,打入死牢,候旨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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